沈芷安走进这片陌生的村庄时,天色已渐渐黯淡。乌云压得极低,像是随时会倾泻而下的黑色浪潮。远处的群山静默如墨,沉沉地卧在天地之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脚步缓慢,踩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周围寂静得出奇,只有微风吹动枯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与脚下潺潺溪水交织,竟令她听见了水流中隐隐夹杂的低语声,那声音似男似女,似哭似笑,恍若不是这个时代的气息。
她走过一座青苔斑驳的石桥,溪水从桥下流过,却仿佛并不只是水,而是某种被封印的声音正在挣扎。沈芷安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而林则川已默然跟上。
“这里的风水,不对劲。”林则川站在她身后,目光阴沉,神情凝重。他的目光投向村口那座破旧的祠堂,眉头微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不寻常的气息。
沈芷安正欲开口,忽听“咔哒”一声脆响,手腕上的五行手串微微震动,其中一颗墨绿色的东陵玉珠竟无声地从线上脱落,滚入石缝之中,消失不见。
她瞬间怔住。
那一颗,是代表“木”的能量珠。而她的八字五行中,木正是她命中的生气之源。此珠无故坠落,预示着她即将失去一份重要的庇护。
“林则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浮现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惶惑,“我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我。”
林则川没有犹豫,低声道:“你进了局。这不是寻常的风水煞气,而是一个布置已久的灵局。”
他话音落下,已经大步走向那座老祠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后的空间一片昏暗,冷气扑面而来,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湿意。沈芷安站在门外,看着林则川的身影映入昏暗中,心中生出一阵不安。
祠堂内并无祖先神位,而是在主位上摆着一面黑布遮盖的古镜。镜面暴露在空气中,反射出一缕诡异的蓝光,如同灵魂在水中浮沉般跳动不定。
“摄魂镜。”林则川的声音低沉,仿佛怕惊动了什么存在,“专门用于封存执念与记忆。这里……可能曾发生过极大的情感纠葛。”
镜子轻轻震动,发出嗡鸣声,仿佛回应他的判断。下一瞬,沈芷安望向镜面,一道熟悉而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那是她儿时的记忆中,母亲的身影。她穿着那件绣着青莲的旧布衣,站在风中朝她微笑,眼神温柔,仿佛穿越了时空。
沈芷安猛地倒退一步,额角渗出冷汗:“这是幻境?还是……我的记忆?”
林则川的神色更加凝重,“不,是你灵魂深处的情感,被镜中封存的‘情劫’唤醒了。你已经被它共鸣。如果再不退开,你可能会被镜界拖入其中,永远无法脱身。”
但沈芷安却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眼神空洞迷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耳边,那低语声再次响起。
是一名女子的哭泣。
“他负我……他负我……”
声音幽怨而哀绝,如针刺入耳,让人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和压抑。
林则川不再犹豫,猛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篆,朱砂绘制的符文在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热意。他点燃符纸,口中念咒:“阳火破阴邪,五行定魂神!”
符纸燃烧成灰,火光骤闪,那面古镜随之发出一声清鸣,蓝光顿时收敛,似被压制。沈芷安如梦初醒,身体一软,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林则川看着她,语气低沉而凝重:“这是你的第一劫。情劫已起。你若不渡,接下来两劫,将更险。”
沈芷安怔怔地望着那面失去光芒的古镜。她不知道那镜中的女子是谁,却隐隐感到,那股情绪的牵引,与她有着剪不断的联系。
风起,夜色彻底降临。村庄陷入死寂,空气中的气息更显阴冷。而沈芷安,已在无声中踏上了命劫之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