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骤然沉寂,只有黎渊那一口精血在虚空中弥漫开来,化作无数猩红符文,宛若血蛇般游走,迅速缠绕着四周的虚空。
随着他双手结印,荒原之下隐隐传来轰鸣,仿佛有什么沉睡万年的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沈芷安眉头猛蹙,心口升起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刚才与洛尘合力,已是透支极限,如今体内灵息所剩无几,几乎连站立都艰难。可她清楚,黎渊绝不会就此罢手。
洛尘紧握长剑,剑尖插地支撑着身体。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额头满是冷汗,可双眸仍旧如剑锋般锐利。
“这是……命门秘法。黎渊要以自身精血,唤醒更深层的杀阵。”
话音未落,虚空骤然撕裂,一道道血光从地底喷薄而出,交织成庞大的阵纹,笼罩数百里疆域。
那血阵宛若地狱的门户,散发出滔天的戾气与阴冷,仿佛要将生灵全数吞没。阵纹中心,黎渊的身影逐渐虚化,半血半影,宛如与天地融为一体。
“芷安、洛尘,你们能破我九日绝杀,的确出乎意料。”黎渊的声音在血阵中回荡,带着森冷与狂热,“可你们终究只是凡躯。此局一成,便是以万灵血魂为祭,你们纵有天道庇佑,也必化为齑粉!”
沈芷安心头骤沉,她感受到四周荒原上的枯木、兽骨,乃至早已死绝的亡魂,全都在被血阵吸引,纷纷化作怨煞之气,融入阵中。
洛尘死死咬牙,艰难撑起身子,低声道:“他这是要以血魂为引,强行开启命门的根源……”
话未说完,胸口的伤口又崩裂,鲜血染透衣襟。
沈芷安心中一紧,伸手扶住他:“你别说话,留着力气!”
“芷安,不……你必须知道……”洛尘气息急促,眼神却无比坚定,“一旦血祭之局完成,天地会被彻底锁死。到那时,不仅是我们,连整个荒原,乃至这片域界……都将化为血土!”
沈芷安瞳孔猛缩,刹那间心底涌起滔天的怒意。
“黎渊,你疯了吗!为了命门,你要以万灵为祭?!”
血阵中的黎渊狂笑声震彻天穹:“疯?不!这是大道!你们以为逆命是解脱,可在我眼中,不过是愚昧!只有彻底掌控生死,才是真正的超脱!”
轰——!
血阵骤然收缩,无数血丝冲天而起,化为一只由怨煞凝聚的巨手,足有百丈,猛然朝二人拍下。
沈芷安竭力催动体内残余的火焰,却发现火势被血煞之气压制,几乎点燃即灭。她心口剧痛,气血翻涌,眼看着那血手逼近,心神几乎要崩溃。
洛尘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剑意强行渡入她体内。
“借我剑锋,成你之火!”
沈芷安一怔,随即泪光盈眶。她感受到那熟悉的锋锐,与自己火焰交融,刹那间竟产生奇异的共鸣。火焰重新燃烧,剑意与火光相辅相成,凝聚成一柄燃烧的赤红巨剑。
“斩!”沈芷安怒喝,双手握剑,与洛尘心意合一,猛然迎向血手!
轰——!
赤炎巨剑斩碎血手,烈焰与血煞激烈对冲,余波将荒原轰得千疮百孔。
然而,血阵的核心仍在运转,黎渊的身影逐渐模糊,似乎正在彻底与阵法融合。
“你们……拦不住的。”他低语,却带着骄狂,“此阵一成,我便是命门本源!你们……皆为血祭!”
沈芷安心中一寒,终于明白黎渊的真正意图。
他不是单纯借阵杀敌,而是要舍弃肉身,以血魂与命门合一,从此化作半神般的存在。若他成功,不仅他们无法活命,整个域界都将成为他掌控的囚笼!
“不能让他成功!”沈芷安咬牙,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洛尘勉力支撑,额头冷汗直流,眼神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芷安,接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沈芷安急切问。
洛尘缓缓抬手,指尖的剑光渐渐化作一缕微弱的光影,仿佛是他自身本源的一部分。
“以我剑魂,助你焚阵。可若我这么做……我将再无剑心,形同废人。”
沈芷安猛地摇头,泪水决堤:“不行!洛尘,你若失去剑心,就再也……再也不能立剑于世!”
“可若不这么做,黎渊一旦合一,你我皆死,万灵涂炭!”洛尘一字一顿,目光炽烈,“芷安,我的剑,不是为自己存在,而是为护你而生!”
沈芷安心神巨震,泪眼中,洛尘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燃尽的剑光,孤勇而悲壮。
她心中挣扎到极致,终于死死握住他的手,声音沙哑而颤抖:“若你真要以剑魂祭阵,那我便以命火相伴!生死同赴,绝不独活!”
洛尘眼神一震,随即嘴角浮现一抹释然的笑意。
“好,那便同赴。”
轰——!
剑魂与命火,缓缓融合,在他们之间绽放出璀璨的赤金光芒。那是超越单纯力量的存在,是执念、誓言与羁绊的结晶。
血阵感应到威胁,骤然疯狂震动,亿万血丝同时绽放,化作无尽血影,扑杀而来。
沈芷安与洛尘并肩而立,赤金光芒在他们周身燃烧,他们同时高喝:
“以剑火,断血祭!”
赤金巨剑冲天而起,直斩血阵核心!
天地在这一刻,彻底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