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村庄焦土之上，火光熄灭后只余下灰烬与血腥的气味。
沈芷安缓缓收回掌印，胸口的气息愈发紊乱。方才施展的火焰法诀，本就消耗巨大，如今她的根基破碎，每一次出手都在透支生命。
慕清寒见状，眉心紧蹙，伸手扶住她的肩，语气冷厉：“别再逞强。若你再燃灵力，怕是连明日的日出都看不到。”
沈芷安轻轻摇头，目光仍落在那些倒下的村民身上。
“他们原本是普通人，却因魔息侵蚀而沦为行尸走肉。若我们不管，整个人界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才更要保存实力。”慕清寒声音低沉，“你若倒下，一切守护都成了空谈。”
沈芷安沉默了。她懂慕清寒的意思，却无法从心底释怀。
她自踏入修途以来，背负的不是一己安危，而是无数生灵的命数。哪怕身躯再残破，她也无法袖手旁观。
?
忽然，夜风中传来阵阵低沉的嗡鸣声。
慕清寒警觉地抬首，目光锁向远方。只见天空深处，浮现一道又一道漆黑裂缝，宛如蛛网般蔓延。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单纯的魔息，而是一种更为古怪的力量——带着腐朽、阴冷，又夹杂着天命的气息。
“这是……”沈芷安心头一紧。
慕清寒目光冰寒：“天命在操控魔种。”
随着裂缝扩大，村庄废墟中那些早已死去的尸体，竟逐渐爬起。
他们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生机，却在某种力量操纵下，身躯如同傀儡般僵硬移动。黑雾缠绕他们的四肢，令这些残破的身影变得无比恐怖。
“尸灵化魔……”慕清寒剑锋微抖，眼底闪烁着寒光，“这已不是魔渊的力量，而是天命亲自出手。”
沈芷安双手紧握。她明白了，魔渊虽毁，但天命不容逆改，为了维系既定轨迹，它不惜借残躯为器，掀起新的灾劫。
“看来，九渊之塔并非终点，而只是天命为我们设下的另一场试炼。”沈芷安喃喃。
尸灵已逼近。
慕清寒长剑破空而出，剑光划开夜幕，将数具尸灵斩断。可令人心悸的是，被斩落的尸躯竟迅速凝聚，黑雾翻涌，重新拼合成形。
“杀不死的……”沈芷安眉心紧锁。
“他们的根源，不在躯体。”慕清寒沉声道，“而在裂缝背后的力量。”
沈芷安心神一震。她抬首望去，只见裂缝深处，有一枚若隐若现的符印在闪烁。那符印并非寻常封印，而是天命之印。正是它，将魔息与尸灵相连，令一切难以毁灭。
“若要破局，唯有毁去那道天命之印。”沈芷安低声道。
可她的身体……已无法再承受。
慕清寒似乎看穿她心思，冷声喝道：“休想再独自承担！这次，由我来。”
话音落下，他双手执剑，剑意骤然爆发。周身剑气凝成一道银色光轮，直冲夜空，朝裂缝斩去。
轰——
光轮撞上裂缝，整个天地都随之一颤。裂缝震荡，符印浮现出更为耀眼的光芒，与剑意相互抵死缠斗。
慕清寒面色苍白，血从唇角溢出，却丝毫不退。
“我誓要斩破天命！”
沈芷安心脏狠狠一揪。她明白，慕清寒在以命搏命。
若强行对抗天命之印，必将遭受反噬，轻则经脉尽断，重则形神俱灭。
“不行！”她忍不住催动残存的火焰，将力量注入剑轮之中。
慕清寒怒喝：“你疯了！再动用灵力，你会死！”
沈芷安眼神坚定，声音却异常柔和：“若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慕清寒心神一震，剑意瞬间更盛。
二人力量交融，剑光与赤炎化作巨龙，咆哮着直扑天命之印。
咔嚓！
符印骤然裂开一道口子，刺眼的光芒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裂缝后的阴影中，一声低沉的冷笑缓缓响起：“你们，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声音未落，一只庞大无比的手掌从裂缝中探出，指节如山，掌纹间蕴含着法则之力，直压向二人。
那一刻，天地黯淡，仿佛连星辰都要被抹灭。
慕清寒长剑横空，竭尽全力抵挡。沈芷安周身烈焰燃烧，血液逆流，只为支撑最后一息。
轰——
剑光崩碎，火焰溃散。
沈芷安与慕清寒齐齐被震飞，鲜血洒落夜空。
他们尚未落地，耳畔已响起那阴影的冷笑：“九渊之塔，将为你们敞开。来吧，逆命之人……踏入其中，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裂缝轰然合拢，天地重归寂静。
可沈芷安心中却明白——这只是序幕。真正的劫难，已不可避免地到来。
她抬眸望向夜空，喃喃自语：
“九渊之塔……我一定要进去。哪怕代价，是我的命。”
慕清寒擦去唇角血迹，目光森冷：“那便一同去。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夜风猎猎，二人并肩而立，背后是死寂的村庄，前方是未知的深渊。
而他们的命运，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