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潮水般吞没了一切。
沈芷安的脚步落下,却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她仿佛悬浮在无边的深渊里,四周是浓稠到极致的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她尝试抬手,剑光才一闪,便被黑暗吞噬,照不出半寸距离。
“这里……与先前的灰烬试炼完全不同。”
灰烬之心是燃烧与新生的磨炼,而此地却没有火光,没有符文,只有窒息般的寂静。那种寂静,仿佛能把人的灵魂一寸寸抹去。
沈芷安心神一紧,立刻调动体内刚刚驯服的灰烬源力。
“呼——”
胸腔的灰白火光闪烁,化作微弱的光辉,勉强驱散了周身数丈的黑暗。
然而,就在光亮蔓延之时,黑暗的深处传来了一阵低语。
模糊、断断续续,像是亿万灵魂同时在耳畔窃窃私语。
“……她来了……”
“……终究,还是踏入……”
“……命运……不可逆……”
声音虚幻,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直接钻入脑海,让人无法分辨真伪。
沈芷安猛地皱眉,剑锋横在身前,低声喝道:
“谁在说话?”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此起彼伏的低语。
“……燃尽……重生……”
“……灰烬……只是起点……”
“……深渊……才是归宿……”
沈芷安心头一震。那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她明明知道这不过是魔域深处的幻象,却依旧感到心神摇曳,差点失守。
她立即运转剑心,心口的灰烬之力随之震荡。灰白火光骤然大亮,将耳边的低语压制下去。
但下一瞬,黑暗中竟凝聚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那面孔似哭似笑,轮廓不断变化,忽而是陌生的影子,忽而又变成沈芷安自己的模样。
“你……是谁?”
她心头一凛,剑势陡然加重。
那面孔却缓缓开口,声音宛若低语与咆哮重叠:
“我就是你。”
轰——
沈芷安脑海轰然一震,仿佛有无数记忆涌入。
她看见自己过去的挣扎,看见每一次生死边缘的踟蹰,看见自己曾经想要放弃的瞬间……甚至看见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若终究无法逆天,她所有的努力,是否只是笑话?
那面孔无声冷笑,声音直击灵魂:
“你背负灰烬之心,却妄想在深渊中存活?你以为自己能胜过命运?——不,你不过是命运亲手推向深渊的弃子。”
沈芷安心神轰鸣。
剑锋险些脱手,灰烬火光也随之摇曳不稳。
若换作以往,她或许真会被击垮。可如今,她经历了灰烬燃尽的重生,已然明白——毁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毁灭前选择放弃。
她闭上眼,心声如剑:
“你是我的低语,也是我的恐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亲手斩断!”
呼——
灰烬之力瞬间燃烧,剑意腾起,如同烈火冲破黑暗。
那面孔发出撕裂般的尖叫,随即在剑光中土崩瓦解。低语的洪流逐渐消散,深渊重新归于死寂。
沈芷安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淋漓,握剑的手却更为坚定。
“这是……深渊的第一道试炼。”
她低声自语,望向前方无尽的黑暗。
然而,还未等她迈出一步,黑暗深处竟亮起一抹微光。
那光点极小,却仿佛吸纳了整个深渊的黑暗,显得无比刺目。
沈芷安目光一凝,缓缓举剑。
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不再是虚幻低语,而是带着古老威严:
“走到这里的凡人,你已驯服灰烬,斩断心魔。可若想踏出深渊,你必须接受——深渊的真相。”
话音落下,前方的光点骤然扩大,化作一扇由无数灵魂哀嚎凝成的门。门后,似有更深的世界在召唤她。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灰白火光。
“好,既然这是你们的试炼,那我便以剑心来破!”
她踏出一步,身影消失在门光之中。
——黑暗深渊,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