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在脚下延伸。
沈芷安踏出的第一步,便听见“咔”的一声,仿佛某种锁链在虚空深处被扯断。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风,没有光,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脚步声在这片虚无中回荡,每一步,都像敲击在心弦上,沉重而清晰。
“这石阶……似乎并非凡物。”
沈芷安低声喃喃。
她目光垂下,仔细望向脚下。
这条石阶古老而残破,每一块石砖上,都铭刻着奇异的符文。符文模糊,仿佛早已被岁月冲刷,但仍残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
更诡异的是,石阶看似平稳,实则没有依托,完全悬浮于虚空之中。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发现身后已无归路,棋盘殿宇与崩毁的幻象皆彻底消散,只剩这条孤独的石阶。
“只能前行。”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紊乱的气息,握紧长剑,继续向前。
——咚,咚,咚。
每一步,脚下的石阶都泛起微光,那些模糊的符文仿佛被唤醒,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辉。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直压向她的心神。
沈芷安心头一沉。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并非单纯的道路,而是一场考验。
每一步,都是一道试炼。
剑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凝重无比:
“小心,这条石阶很可能是由前人执念凝成。越往上走,执念越重,压迫也越大。若是心神有一丝动摇,便会被它吞没,化作新的符文,永远困死在此。”
沈芷安目光一凛。
“困死在石阶?”
她低声重复,心中掠过一丝冷意。
不再多想,她调息气息,剑心绽放出清明之光,护住自身,脚步坚毅。
——第三步。
虚空震动,一道残影突兀浮现。那是一名身着古袍的女子,手握折扇,眼神中满是哀怨。
“若当初我不落子于此,是否还能逃脱……”
女子喃喃低语,声音凄厉,旋即扑向沈芷安,化作阴影欲将她吞没。
沈芷安长剑一振,剑光迸发,将阴影斩碎。
残影碎裂,却未完全消散,而是化作一缕幽光,融入石阶符文之中。
“果然如此。”
沈芷安心念暗动。
这些残影,皆是前人败局的执念。
她每前进一步,便会触动一个残影。若能斩之,便是通过考验;若被吞噬,则化作新的执念,永不得超脱。
——第五步。
又一道残影出现。
这次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他盘膝而坐,双目空洞,口中喃喃:
“我走到这里,却无力再迈一步……后人啊,替我走完这条路吧……”
老人的身影忽然暴涨,化作巨手,欲将沈芷安推落虚空。
沈芷安眼神冷冽,剑锋骤然刺出,剑意如火,瞬间点燃残影。老人发出一声哀嚎,随即化作光屑消散。
沈芷安心中微微一紧。
这些残影并非纯粹的敌意,而是深埋的执念与不甘。她每一次斩碎,实际上是在解脱他们。
可同样的,她也能感受到,那些执念正试图侵蚀她的心神。
她若有一丝犹豫,便会被反噬。
——第七步。
石阶震动得愈发剧烈。
这一次,残影并非单一的存在,而是数十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支虚幻大军,气势汹汹地向她扑来。
“杀!”
“毁棋者,皆当死!”
“你走不过去!”
无数声音混杂,直冲她的识海,仿佛要将她的心志撕碎。
沈芷安双目紧闭,剑心骤亮!
“心如明镜,不为所动!”
她一声低喝,剑光如潮,猛然爆发,化作无数流光,将残影大军尽数粉碎!
轰!!!
虚空为之一震,那些残影被彻底清扫,石阶上的符文大亮,仿佛在为她喝彩。
沈芷安气息却愈发沉重。她的经脉早已伤痕累累,再加上毁棋之势留下的反噬,这一路走来,几乎是以意志强撑。
然而,她没有停下。
——第九步。
石阶尽头,终于显露。
在最顶端,悬浮着一座古老的石门。
石门紧闭,其上镌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没有任何生气,却散发出无尽的威压。
即便只是远远望去,沈芷安也感到心神一阵颤抖。
“深渊之眼……”
她心头一紧,想起在棋魂口中曾听过的低语。
据说,这便是整个棋盘之外,更深层的守护之物。能走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而真正推开石门者,更是凤毛麟角。
就在她凝望石门的刹那,那只石刻的眼睛,忽然睁开!
轰!!!
无尽的黑暗从石门中倾泻而出,化作漩涡,将整个虚空吞没。
沈芷安只觉身躯一震,整个人被卷入其中,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耳畔只余下一道低沉而古老的声音:
“毁棋者……你终究走到这里。可是,你是否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声音回荡,犹如来自岁月长河深处,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沈芷安心神猛然一颤,却依旧冷声开口:
“我既敢走到这里,就无所畏惧。”
话音落下,漩涡骤然收拢,将她彻底吞没!
她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后。
虚空,再次恢复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