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若无正当理由,可留不下王傲雪的嫁妆!”世子张安邦深知侯府最大的问题是钱财,而他可不想到边军任职赚卖命钱,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王傲雪嫁妆的去留问题。
嫁妆的所有权问题比较复杂,即便大夏律法都没有这方面的明确规定。基本的原则是,过错在女方则可能带不走,但过错在男方还是要退回去的。
正是如此,王傲雪给他们侯府带来了丰厚嫁妆,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将王傲雪休掉,那么他们侯府压根无力承担王傲雪嫁妆的赔偿。
侯老夫人轻轻清咳了一声,伸手端起茶盏自信满满地道:“此事你大可放心!王傲雪那个女人不自爱,她跟花和尚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且嫁入侯府一直对我这位祖母和婆母不敬,已经犯‘七出’有二。咱们没对她用家法已经是仁慈了,今日打发她离开即可!”
侯夫人的眼睛当即一瞪,嘴巴动了动,很想为王傲雪鸣不平,这不事姑婆简直就是胡编乱造,但最后还是选择闭上嘴巴。
世人都知道王傲雪是商户之女,但她的出身其实同样不好,甚至还不如王傲雪。
“今日就要将王傲雪休掉?祖母,孙儿刚刚回府,这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张安邦虽然事事听计于祖母,但还是感到十分意外地道。
侯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于是扭头望向坐在旁边的黄萍道:“原本不用这么急的,但我找算命先生为你们两人问婚期,定的吉日便是明日。若是错过这个吉日,那么就要等到明年下半年了,而且明年下半年那个日子没有这个好!”
“安邦哥哥,你当真忍心让奴家再等你一年,让贤儿要再过一年才能名正言顺喊你爹爹吗?”黄萍当即心领神会,于是可怜兮兮地望向王安邦委屈道。
王安邦这些年多得黄府照顾,黄萍更是早早为他生了子嗣,休掉王傲雪并迎娶黄萍入侯府,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
现在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么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急忙进行表态道:“一切听凭祖母安排!”
“好,请族老!”侯老夫人的嘴角微笑上扬,于是放下茶盏朗声道。
在这个时代,休妻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通常由丈夫请族中或乡里有文化的长辈、士人代笔,以示郑重和公正。
值得注意的是,休书必须明确写清休妻的理由,如具体触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并声明自此男女两家婚约解除,妻子可自由改嫁。
丈夫将写好的休书当面交付给妻子本人,双方的婚姻关系即告正式解除,而被休的妻子要离开夫家。
侯府,内宅之中。
王傲雪已经将管家权移交完毕,心里却是越发冷笑。
定远侯府外面看似风光,但其实已经千疮百孔。现在侯老夫人要回这个烂摊子,不出半月必定要为银子的事情筹钱,甚至还要四处求人。
王傲雪刚刚回到自己屋里,便见冬梅急匆匆走进来,于是皱起眉头询问道:“冬梅,发生啥事了?”
“小姐,世子真的还活着,他刚刚归府,只是……”漂亮的丫环冬梅可是没有忘记自己日前差点被打死的事情,此刻眼睛复杂地道。
王傲雪强压心里的不忿,却是冷笑地道:“说吧!不必遮遮掩掩!”
“小姐,老夫人已经派人前去请族老,说今日就要休了你!”冬梅咬了咬牙将事情说出来,却是强忍着泪水鸣不平地道:“您这些年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啊,他们怎么能这般欺负人?”
“当真是急不可耐啊!”王傲雪的内心反倒是平静了,眼睛闪过一抹淡然道:“我想到我为侯府做的一切,我只有深深的后悔,这功劳不要亦罢!”
“小姐,咱们如何是好?”冬梅深知这个世道对被休女人十分不友好,亦是关切地询问道。
王傲雪端起茶杯,眼睛显得出奇的平静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现在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离开侯府!”
“小姐去哪,奴婢就跟你去哪里!”冬梅坚定立场地道。
王傲雪看着冬梅,却是打趣地道:“若是小姐出家呢?”
“那奴婢……”冬梅刚想表态,话到嘴边却又收住了。
王傲雪看着自家丫环这副模样,亦是轻轻地摇头道:“我早瞧你这个小妮子思春了,回头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去!”
“奴婢要永远跟着小姐,只要小姐不出家!”冬梅低着头,心里正打着小九九轻声道。
下午时分,侯府议事堂。
两位族老已经到场,其中一位还是举人身。
所谓见证人,他们心里清楚就是过来走一个流程。王傲雪有没有触犯七出并不重要,为侯府操劳十年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侯老夫人和世子要休妻。
他们被请过来并不是要刨根问底,而是在休妻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即可。至于那个商户之女是要哭还是要闹,只要不是死在他们侯府,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祖母,若是那个女人死活要赖着我,那该如何是好?”张安邦心里还是有所担忧,于是轻声询问道。
侯老夫人的嘴角上扬,显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放心好了,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容不了她不肯!”
“安邦哥哥,王傲雪跟花和尚的事情已经闹得全城皆知,她定然不会赖在侯府!”黄萍连自己都骗了,显得理直气壮地指责王傲雪道。
“既然如此,即便她跪下来求本世子,本世子今日亦要将她扫地出门!”张安邦心里顿时有了底,于是大声地表态道。
正是这时,一道身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过来。
女子年约三旬,鼻梁高挺,眼神深邃,皮肤白皙,一双美腿格外引人注意。虽然身穿素衣,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但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十分高贵的气息。
原本正在交谈的议事堂,随着王傲雪的到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