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薄雾般的光线从竹帘缝隙间渗入,在室内织成朦胧的光幕。邵北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朱颜安睡的容颜。
朱颜侧卧在凌乱的锦被间,墨玉般的长发铺了满枕,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玉。丝绸薄被滑至腰际,露出光滑的背部曲线,两个浅浅的腰窝若隐若现。她的手臂慵懒地枕在颊边,腕间还戴着那枚翡翠镯子,碧色在晨光中泛着光泽。
邵北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指尖流连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睡梦中的她褪去了平日的锋芒,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眉目更加精致,唇瓣还带着昨夜胭脂的残红。薄被下的身段起伏有致,每一处曲线都像是工笔精心描摹——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被褥在臀际勾勒出饱满的弧度。
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此刻,邵北却难以例外地联想起大快朵颐这个成语。
他记得昨夜这具身躯如何在他怀中绽放,记得她眼角悬着的泪珠,记得她带着醉意呢喃。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在感情里却纯粹得令人心惊。
指尖轻抚过她的唇瓣,邵北的叹息又轻又缓。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提醒着他现实的世界仍在运转。
他缓缓抽身而起,丝绸被褥从肩头滑落,露出结实的胸膛。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时,他的动作轻柔 生怕惊扰了一旁深睡的女人。
就在邵北的手刚刚触及黄铜门把,准备悄无声息地合拢门扉的刹那,床榻方向传来一声似梦似醒的轻唤,那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像羽毛般搔刮着他的耳膜:
“邵北...”
他动作一顿,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泛白。缓缓回身望去,只见朱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半支着身子望向他。
她随手扯过那件墨绿色的丝绸睡袍松松套上,腰带只是随意打了个结,衣襟微敞,露出纤细锁骨和一抹若隐若现的瓷白凸线。下摆随着她的动作飘荡,两条修长匀称的玉腿在晨曦中泛着动人的光泽,足尖轻点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尖上。
邵北的呼吸在这种场景下忽然一滞,喉结轻微滚动,但面上仍维持着惯常的平静,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泄露出一丝波动。
“走得真急。”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声音里还带着昨夜缠绵的余韵,沙哑而慵懒。
“怕吵醒你。”邵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她微肿的唇瓣,以及睡袍领口处隐约可见的暧昧红痕。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朱颜没有立即接话,只是静静凝视了他片刻,那双妩媚的凤眼里情绪翻涌。她忽然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梳妆台,打开一个精致的木匣,从丝绒衬里中取出一支黑色录音笔。当她折返时,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凝重。
“这个你拿着,”她将录音笔递到他面前,指尖微微发颤,“应该对你有用。”
邵北眼神骤然锐利如鹰,却没有立即去接:“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本能的警觉,目光在录音笔和她的脸之间来回扫视。
“那日…在酒店套房,”朱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丝不甘,“宗耀祖以为我醉得不省人事,在浴室里边洗澡边和人通话。”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勇气,“我听见他提到高明盛的弟弟高明世,说孙县建工的拆迁工程遇到阻力,让高明世…派人强行推进,必要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她终于将录音笔塞进他手里,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感让他些许恍惚。邵北瞬间明白这份证据的分量——也完全理解朱颜为何直到此刻才将它交出。高家在海州势力盘根错节,她一个商人,手握如此致命的证据,无异于怀璧其罪,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谢谢你。”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手指收紧,将那支录音笔牢牢握在掌心。
朱颜抬起清冷的面容,一滴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她很快别过脸去,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你去吧,”她转过身,单薄的肩膀在丝绸睡袍下微微颤抖,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邵北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那袭墨绿睡袍在渐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寂寥。他握紧手中尚带着她体温的录音笔,像是握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
最终,他毅然转身,轻轻带上门,消失在走廊尽头渐亮的晨光里。
清晨的寒风如同利刃,刮过邵北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那支录音笔在他内衣口袋里发烫,仿佛一块灼热的炭。他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引擎发出咆哮般的轰鸣,在尚未苏醒的街道上向着孙县的方向飞驰。
车轮碾过积水坑洼,溅起一片水花。邵北弓着背,身体前倾,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切。每一个红灯都显得格外漫长,他手指焦躁地敲打着车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朱颜那句“采取非常手段”。
从海州到孙县的省级公路在晨雾中蜿蜒。他不断超车,速度表指针危险地向右摆动。冷风灌进他的领口,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
这份证据来得太突然,也太沉重——如果录音内容属实,不仅牵扯强制拆迁,更可能揭开宗家与高家勾结的黑幕。
盛世集团也并非牢不可破。
当孙县建设局的灰白色大楼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他再次加速。摩托车一个利落的甩尾停在单位门口,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甚至来不及将车停进车位,直接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
“邵局早!”门卫老张从值班室探出头。
邵北只是匆匆点头,立即走进了大楼内,他快步上前,往着楼上走去。终于,他冲进办公室反手锁门,也顾不上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径直从内袋取出那支录音笔。
邵北的手竟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后,他按下了播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