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远航号的检修舱内，程叙正用机械义肢连接星舰的主控系统。金属义肢与接口接触时迸出蓝紫色火花，映得他黝黑的脸庞忽明忽暗。舱壁上的能量仪表盘指针疯狂跳动，发出的急促警报声，像极了七年前工地上那台预警失灵的起重机。
搞定！程叙猛地抽回手臂，义肢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脆响。全息屏幕上的乱码瞬间规整，化作流转的星图。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转头冲苏瑾咧嘴笑，你哥当年要是用这技术改病历，我三分钟就能扒得底朝天。
苏瑾抱着双臂靠在舱门旁，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的检修工具。她染成银灰色的短发遮住半只眼睛，露出的瞳孔里映着屏幕蓝光：少提那糟心事。顾承霄的加密信号破解得怎么样？
程叙拽过一旁的能量饮料灌了大半，铝罐被捏得变形，这货用的算法里掺了星兽的脑波规律，跟狂乱星云里那群家伙的频率一模一样。他突然压低声音，义肢的指尖在屏幕上点出个微小的能量脉冲，而且我发现，信号接收端不止虚空织梦者那边。
话音未落，舱门突然滑开。沈星遥抱着个急救箱冲进来，白衬衫领口沾着血迹，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擦伤的皮肤。叶婉音在精神训练舱出事了！他声音发颤，怀里的急救箱磕在门框上，玻璃药瓶碰撞声像碎掉的风铃。
检修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尖锐得像手术刀划开金属。程叙的义肢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星图瞬间被血色代码覆盖。苏瑾扑过去想切断电源，却被屏幕射出的红光扫中手臂，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蛛网状的焦痕。
是顾承霄的后门程序！程叙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左手猛砸控制台，他把星兽的精神干扰波编进了系统！
精神训练舱内，叶婉音悬浮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海藻般的长发在液体里散开。她身上的蓝色训练服鼓鼓囊囊，像是有活物在布料下游动。沈星遥撞开舱门时，正看见她纤细的手腕上爬着淡紫色的纹路，像极了七年前程叙断腿时包扎的绷带。
婉音！沈星遥扑到舱壁前，手掌按在冰凉的有机玻璃上。营养液突然沸腾，冒出的气泡炸裂在叶婉音脸上，她睫毛颤了颤，眼角沁出的血珠在液体里凝成细线。
林疏桐带着顾清越冲进来时，训练舱的观察窗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穿着深灰色作战服，腰间别着的手术刀鞘撞击金属舱壁，发出细碎的声响。启动紧急排空！她冲控制台喊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那是温清晏重生后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刀柄上镶嵌的星渊火种碎片正微微发烫。
顾清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内科医生特有的温和嗓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等等！她体内的治愈能量在反噬，强行中断会引发精神爆炸。他灰色的眼眸在应急灯下发亮，像极了当年在市立医院深夜值班时，走廊尽头那盏总也修不好的顶灯。
舱内的营养液突然变成墨色，叶婉音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沈星遥突然按住舱壁上的紧急注射口，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我试试！他的治愈能力顺着接口渗入，墨色液体里立刻绽开雪白的光斑，像幼儿园孩子们画的蒲公英。
别冲动！林疏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沈星遥的身体突然弓起，白衬衫后背渗出深色的血迹，如同他当年在公园救下的那个孩子染血的衣角。叶婉音在舱内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映着沈星遥痛苦的脸，嘴角却勾起个微弱的笑。
这时程叙拖着苏瑾撞开舱门，机械义肢上还冒着黑烟：查到了！顾承霄把虚空织梦者的精神孢子藏在了训练舱的营养液里，他想让叶医生变成活体炸弹！他突然指向叶婉音的颈部，那纹路是孢子成熟的标志，再过三分钟——
话音被刺耳的警报声截断。整个星舰突然倾斜，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林疏桐扶住控制台，作战服的肩章磕在金属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见外部监控画面里，顾承霄的黑色星舰正撞向远航号的侧翼，像两只发情期争斗的雄鹿。
莱昂！林疏桐对着通讯器大喊，启动机械军团！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莱昂机械义眼运转的嗡鸣：不行！对方的能量护盾用了星髓之晶，我的武器系统被干扰——
让我来！艾莎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冰雪碎裂的清响。监控画面里，银白色的冰雪突然覆盖了远航号的舰桥，在舷窗上凝结成锋利的冰棱。顾承霄的星舰撞上冰壳的瞬间，冰层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像极了冰封星球上永不熄灭的极光。
训练舱内，叶婉音的身体突然浮起。她颈部的紫纹已经蔓延到脸颊，却伸手按在舱壁上，对着沈星遥无声地说着什么。沈星遥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珠砸在控制台上：我懂。他转身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口淡金色的疤痕——那是上次在无门之城，叶婉音为他挡下镜像守卫攻击时留下的。
你疯了！苏瑾尖叫着想拉住他，却被程叙死死按住。沈星遥的手掌按在舱壁能量接口上，胸口的疤痕突然亮起，与叶婉音颈部的紫纹产生奇妙的共鸣。淡金色的光流顺着管线爬进舱内，墨色营养液里顿时绽开无数金色丝线，像沈星遥教孩子们画的星空。
这是...顾清越突然睁大眼，他们的治愈能力在共振！他转头看林疏桐，灰色眼眸里闪着震惊，就像正负电荷中和，他们能互相抵消孢子的能量！
林疏桐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星渊火种的印记。金色光芒顺着她的手臂流到控制台上，与沈星遥的治愈之光交织成网。程叙！把所有能量导进训练舱！她喊道，作战服的拉链崩开两颗，露出里面印着医院十字的t恤——那是她刚当医生时穿的第一件工作服。
程叙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强光，将星舰的备用能源导入控制台。训练舱内的营养液开始旋转，形成金色与紫色的漩涡，像极了地球赤道上空的台风云图。叶婉音与沈星遥隔着舱壁相对而视，嘴唇微动，仿佛在哼唱那首他们在儿科诊室常给孩子们唱的摇篮曲。
突然，顾承霄的星舰撞破了冰壳，碎片飞溅中露出舱内的景象。顾承霄穿着绣着顾氏家族纹章的黑色制服，正狞笑着按下一个红色按钮。裴景行突然从通风管道里跃出，警棍砸在控制台的声响脆得像掰断树枝，却被顾承霄一脚踹中胸口，撞在舱壁上吐出鲜血。
抓住他！林疏桐对着通讯器嘶吼。艾瑞克的圣光突然从舱顶灌入，在顾承霄身上烧出白烟。但他像是毫无痛感，反而狂笑着举起一个闪烁着暗紫色光芒的装置：晚了！遗忘之心的碎片已经激活，整个星舰都会变成我的精神囚笼！
就在这时，训练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色光芒冲破舱壁，将顾承霄的装置瞬间融化。叶婉音和沈星遥悬浮在光团中，身上的衣服早已消失，肌肤在光芒中近乎透明。他们缓缓靠近，在光团中心相吻，金色的能量波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
顾承霄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在光芒中寸寸消融，黑色制服碎片像灰烬般飘散。裴景行挣扎着爬起来，警棍指向逐渐透明的顾承霄：你以为没人知道？你早就被虚空织梦者寄生了，真正的顾承霄在三年前就死在星渊岛的火山口里！
光芒中的顾承霄突然愣住，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喃喃道：我...是谁？这个问题消散在能量波中，像个被风吹散的肥皂泡。
能量波渐渐平息，叶婉音和沈星遥相拥着坠落。沈星遥的手按在叶婉音的小腹上，那里有个淡金色的光点正在闪烁。叶婉音笑着吻他的肩膀，那里有个新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红得像朵花。
林疏桐靠在顾清越怀里，星渊火种的光芒在她胸口缓缓脉动。她看着舷窗外重新变得清澈的星空，突然想起温清晏重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顾清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灰色眼眸里映着漫天星辰，轻轻握住她的手。
程叙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提示音，全息屏幕上自动跳出一段视频。许明薇举着建筑图纸，在工地上对着陆昭然比划着什么，阳光透过安全帽的缝隙照在她脸上，亮得像撒了把金粉。苏瑾突然捂住嘴，银灰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艾莎和罗伊的争吵声从通讯器传来，夹杂着冰雪碎裂和火焰燃烧的声响。莱昂的机械军团正在清理战场，金属摩擦声像首怪异的交响乐。薇薇安的精神力扫过整个星舰，温柔得像母亲的手，抚平了所有残留的精神波动。
叶婉音被沈星遥抱着走出训练舱，身上裹着他的白衬衫。她经过林疏桐身边时停下脚步，忽然笑着说：我好像...能听见宝宝在唱歌。沈星遥的耳朵瞬间红透，抱着她的手臂却更紧了，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舱壁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正是七年前程叙失去腿的那个时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义肢，突然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个平安符——那是叶婉音当年送他的，原来一直被他藏在义肢的夹层里。
星舰远航号继续在星云中航行，舰身的伤痕在星光下像条银色的龙。远处，顾承霄星舰的残骸正在燃烧，金色的火焰中飘出无数光点，像极了地球上孩子们放飞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