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阳光斜斜切过厨房玻璃，在林知夏的围裙上烙下金边。平底锅里的煎蛋发出“滋滋”声，蛋液边缘渐渐焦脆，冒出细小的油花。顾沉舟从身后环住她，鼻尖蹭过她耳后细小的痣，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引得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顾沉舟，油会溅到你伤口。”林知夏侧头躲开，手里的锅铲却下意识地往他碗里多拨了块焦脆的蛋边——那是他从小就偏爱的部分，上一世她在工地食堂偷偷观察过，他总把蛋边留到最后吃。昨夜他拆窗帘时拉伤了旧伤，此刻肩颈处的纱布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透过单薄的家居服洇出一小片深色。
“伤口疼，要抱抱才能好。”顾沉舟耍赖地收紧手臂，下巴搁在她发顶，发丝蹭过他下巴的胡茬。晨光里，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煎蛋的油香，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他想起上一世在医院，她偷偷送来的冷掉的蛋炒饭，米粒黏在盒底，却让他躲在楼梯间吃了好久。那时她总说“顺手做的”，却连他不吃葱花的习惯都记得。
林知夏转身想怼他，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阳光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箔，映着她微张的嘴，睫毛上还沾着未散的睡意。他突然低头，舌尖轻轻舔过她唇角，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咸了，”他咂咂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要加糖。”
“幼稚。”林知夏推开他，脸颊却泛起红晕，耳尖热得发烫。她想起三天前在海边，他蹲在沙滩上为她捡散落的证书，膝盖蹭破了皮却笑得像个孩子，那时她才发现，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会为她笨拙地受伤，像个需要呵护的少年。
顾沉舟笑着接过餐盘，故意把她的咖啡推得更近，“今天去看陈屿？”他用叉子戳着煎蛋，语气装作随意，“他说换药时要见你，还说……”
“还说什么？”林知夏挑眉，舀起一勺牛奶麦片。
“还说让我‘老实点’，别在换药时欺负你。”顾沉舟模仿着陈屿的语气，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惹得林知夏差点把勺子扔过去。提到主治医生，她就想起陈屿总调侃“顾总怕你跑了，把换药时间都定在你午休时”，每次都让顾沉舟耳根发红，却死不承认。
“他还说什么了？老实交代。”林知夏放下勺子，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沉舟眼睛一转，故作神秘地凑近：“他说啊，让我多学学怎么疼人，别再把你气跑了。还说……”他突然顿住，嘴角勾起坏笑。
“还说什么？”
“还说我要是再惹你生气，他就给我换药时用最疼的药水。”顾沉舟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林知夏被他逗乐，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活该，谁让你以前总惹我。”
“那不是不懂怎么爱你嘛。”顾沉舟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现在我懂了，以后只对你好。”
两人坐在餐桌旁，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沉舟切着煎蛋，却时不时抬头看她，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林知夏被看得不自在，叉起一块草莓塞进他嘴里：“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正好，”顾沉舟含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这样就只能看见你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两世未变。她曾在深夜画设计图时，发现他悄悄在旁边放了暖手宝，那时以为是巧合，如今才知他早已默默注视了太久。
“就会贫嘴。”林知夏抽回手，继续吃早餐，心里却甜丝丝的。
“对了，”顾沉舟突然想起什么，“周末苏晚晴和江辰说要请我们吃饭，说是庆祝……”他突然住口，眼神闪烁。
“庆祝什么？”
“就……就庆祝我们和好。”顾沉舟有些不自然地说，其实他知道，苏晚晴是想庆祝他们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但他想给林知夏一个惊喜，暂时不想透露。
林知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哪有，我现在对你可是毫无保留。”顾沉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信你搜身。”说着还真的张开双臂，一副任她检查的样子。
林知夏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出声：“谁要搜你身，赶紧吃饭。”
去医院的路上，林知夏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新芽在晨光里透着嫩绿色。顾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枚银戒套在她无名指上。戒圈内侧刻着细小的“G&L”，是他用她随手画的初稿做的。“先戴着，”他目视前方，耳根却红了，“正式的还在准备。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蜷了蜷手指，让戒指更贴合掌心。她想起上一世婚礼上，顾沉舟给新娘戴戒指时的疏离眼神，此刻掌心的温度却真实得让她心安。车停在医院门口，他绕到副驾开门，却故意在她下车时，指尖擦过她的腰，惹来她一记白眼。
“顾总，林小姐，”陈屿晃着病历夹走来，眼神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转，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恢复得不错，就是别太‘运动’，影响伤口愈合。”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林知夏脸颊发烫，差点抬脚踹他，却被顾沉舟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陈屿，你能不能正经点。”顾沉舟皱眉道，却也有些不自在。
“我很正经啊，”陈屿无辜地说，“这可是医嘱，你们得严格遵守。”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眼病历夹。
换药时，顾沉舟故意龇牙咧嘴，疼得皱紧眉头，引得林知夏忍不住按住他的肩膀：“装什么装，上次拆石膏都没喊疼。”她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显然是在忍疼。顾沉舟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心跳透过皮肤传来，强劲而急促：“现在疼，要你吹吹才好。”
陈屿作势要吐：“行了行了，虐狗也要分场合，小心我让护士来换药。”他递过药膏，挑眉看着林知夏，“林小姐，辛苦你每天帮他涂药，顺便……监督他别乱吃东西。他昨天还偷偷问我能不能吃冰淇淋。”
“顾沉舟！”林知夏瞪了他一眼，“伤口还没好就想吃冰淇淋？”
“我就是问问，”顾沉舟委屈巴巴地说，“而且我保证，等伤口好了再吃。”
“这还差不多。”林知夏哼了一声，开始认真地给他涂药，动作轻柔。
回家的路上，林知夏看着顾沉舟认真开车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突然觉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
“在想什么？”顾沉舟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
“在想，你以前那么高冷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会撒娇了。”林知夏笑道。
顾沉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不是被你宠的。以前不敢对你表露心意，现在好不容易能和你在一起，当然要把以前错过的都补回来。”
傍晚做饭时，顾沉舟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蹭着她颈窝，发丝扫过她的锁骨：“今天想吃什么？我学了道新菜，保证不把糖当盐放。”他语气里的期待像个等表扬的孩子。林知夏想起上一世他唯一会做的泡面，故意挑眉：“别又是黑暗料理，上次的番茄炒蛋甜得能齁死人。”
“那是意外！”顾沉舟委屈地辩解，指尖却悄悄解开她围裙的结，惹得她转身来追，两人在厨房里闹作一团，直到林知夏被按在冰箱上，被迫接受一个带着番茄味的吻。
“说，还敢不敢乱做菜了？”林知夏红着脸，佯装生气地问。
“不敢了不敢了，”顾沉舟连忙求饶，“以后我就负责洗菜打下手，大厨的位置还是交给你。”
“这还差不多。”林知夏满意地点点头，“那今晚就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你去准备食材。”
“遵命！”顾沉舟敬了个礼，转身去冰箱拿食材，还不忘回头朝她挤眉弄眼。
睡前，林知夏靠在床头看书，顾沉舟在书房改文件，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偶尔蹙眉时，会下意识地揉眉心。她悄悄递过一杯热牛奶，却被他拉进怀里，书本“啪嗒”掉在地毯上。“在想什么？”他关掉电脑，指尖划过她的眉心，那里有颗细小的痣，他两世都记得。
“在想，”林知夏枕着他的肩，声音闷闷的，“上一世你是不是也这样，偷偷看我画图？”顾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嗯，在你……画设计图到凌晨的时候。看着你认真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安心。”
“傻瓜。”林知夏轻轻捶了他一下，“那时候我要是知道你在关注我，说不定早就……”她突然住口，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怎么样？”顾沉舟追问，嘴角勾起一抹笑。
“早就……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呗。”林知夏小声说，脸颊发烫。
顾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现在也不晚，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沉舟，”她在黑暗中轻声说，“明天早上想吃糖心蛋，要流心的那种。”
“好，”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额上印下晚安吻，掌心轻轻覆在她小腹上，“加双份糖，再煎个你喜欢的焦边。还要给你煎培根，煮咖啡，做爱心形状的三明治。”
“这么多，我可吃不完。”林知夏笑道。
“吃不完我吃，只要你开心就好。”顾沉舟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