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透过磨砂玻璃罩，在浅灰色沙发上投下圈模糊的光晕，像块融化的黄油。顾沉舟坐在沙发正中央，背脊挺得笔直，却又透着股难以掩饰的僵硬——他的双手交握在膝头，指节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套的纹路，把原本平整的布料蹭出了几道褶皱。
茶几上摊着张烫金的婚礼流程单，边角被他反复捏得发卷，“交换戒指”那行字旁边，还留着他无意识画的小圈，墨迹晕开，像颗忐忑的心跳。他的耳尖泛着薄红，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半拍，偶尔会抬手摸一下领口，像是觉得领带勒得慌，可他今晚根本没系领带，只穿了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锁骨上。
“还没睡？”
轻柔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顾沉舟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抬头，手里的流程单“哗啦”一声滑到地上。林知夏站在门口，身上套着他的黑色衬衫，衣摆长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纤细，脚踩在毛绒拖鞋里，鞋尖沾着点地毯的灰。她的头发没梳，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发梢还翘着几根，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她没等他回答，就光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时，顾沉舟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紧实的棉絮，连呼吸都顿了半秒。林知夏的掌心带着刚从被子里出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过来，熨贴在他腰腹的位置，暖得他几乎要叹气。她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后颈，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扫过他的皮肤时，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尖的红又深了几分。
“在想明天的事？”林知夏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腰侧，那里的肌肉软乎乎的，是他最近被她喂胖的痕迹。顾沉舟的身体渐渐放松，他转过身时动作有点急，膝盖不小心撞了下茶几腿，发出“咚”的轻响，他却顾不上疼，伸手就把她拉进怀里。
双臂圈住她腰的瞬间，顾沉舟几乎是把脸埋进了她的发顶。她的头发带着洗发水的柠檬香，混着点睡眠后的暖意，钻进他的鼻腔。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怕她跑掉似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她的脊椎，让她忍不住轻轻抖了抖。“知夏，”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胡茬蹭过她的头发，“我有点紧张。”
林知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能摸到他针织衫下凸起的肩胛骨，还有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后背。她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垂，那里烫得惊人。“怕什么？”她的指尖轻轻划他的耳尖，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怕搞砸。”顾沉舟终于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在暖灯下泛着光，眼底能看到细碎的紧张。他的手还圈着她的腰，拇指反复摩挲着她衬衫的衣角，“怕明天你穿婚纱出来，我会哭；怕走红毯时踩错步子，让你丢脸；怕神父问我誓词时，我会忘词……”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甚至有点委屈，像个担心考试不及格的孩子。
林知夏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指尖的薄茧蹭过他的胡茬，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顾沉舟的眼睛眨了眨，睫毛扫过她的掌心，像小扇子轻轻扇动。“不会的，”她的拇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那里因为紧张拧成了个小疙瘩，“就算你哭了，也是最帅的新郎；就算踩错步子，我们就慢慢走；就算忘词了……”她故意顿了顿，看着他瞬间绷紧的脸，笑着吻了吻他的唇，“就算忘词了，我也会提醒你啊。”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唇瓣，带着她掌心的温度。顾沉舟的呼吸瞬间乱了，他扣住她腰的手更紧了些，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微微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的，舌尖偶尔蹭过她的下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直到林知夏的指尖轻轻掐了掐他的腰，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带着点急促，喷在她的脸上，温热又痒。
“就知道欺负我。”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伸手把她往沙发上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怕她摔下去。林知夏很自然地把脚搭在他的另一条腿上，脚趾不小心蹭到他的小腿，他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用手裹住她的脚，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袜子传过来，暖得她的脚趾忍不住蜷了蜷。
“看，星星出来了。”顾沉舟指着落地窗外面，那里能看到几颗亮闪闪的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他的手臂伸得笔直，指腹对着最亮的那颗星，动作认真得像个孩子。林知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侧脸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咚咚”，比平时快了不少，却很有力，像在为明天的仪式提前彩排。
“那颗是长庚星，”顾沉舟的声音轻轻的，手指还停留在空中，“我查过，它象征着‘永恒的守护’。”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的后背，指腹蹭过她的脊椎，让她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明天婚礼的时候，它肯定会照着我们，”他低头，嘴唇蹭过她的发顶，“保佑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保佑你每天都开心，保佑小念夏健康长大。”
林知夏的手指轻轻勾着他的针织衫下摆，指尖蹭过他腰侧的皮肤，那里有点凉，却很结实。“我相信你，沉舟。”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胸口，带着点闷响，“不管明天怎么样，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在我心里，只要你在，就是最好的婚礼。”
顾沉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胡茬蹭得她有点痒。“嗯，一起面对。”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你放心，明天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牵着你的手，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一步都不会错；我会把誓词背得滚瓜烂熟，一字一句都对你说清楚；我还会给你戴戒指，动作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顾沉舟的妻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一直没停，要么轻轻划她的后背，要么捏她的脸颊，要么裹着她的脚保暖。林知夏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在慢慢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只是掌心的温度依旧很高，像揣着颗小太阳。她抬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胡茬蹭过她的嘴唇，有点扎，却很真实。“我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落地灯的光渐渐柔和，窗外的星星更亮了些。林知夏靠在顾沉舟怀里，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均匀。顾沉舟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像做了个好梦。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从自己腿上放下来，动作轻得怕吵醒她，然后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轻把她抱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靠在他怀里像片羽毛，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扫过他的颈侧，带着温热的气息。顾沉舟走得极慢，脚步放得很轻，怕踩在地板上发出声响。走到卧室门口时，他轻轻推开门，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银线，刚好铺到床边。
他弯腰，把林知夏轻轻放在床上，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什么仪式。她的头刚碰到枕头，就轻轻蹭了蹭，像只找舒服姿势的小猫。顾沉舟坐在床边，伸手帮她盖好被子，指尖掖被角时，不小心蹭到她的脚踝，她的脚轻轻缩了缩，却没醒。他的手指在她的脚踝上停了几秒，感受着她皮肤的细腻，然后才慢慢收回手。
“知夏，晚安。”他俯身，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动作轻得像羽毛，怕吵醒她。刚要起身，手腕突然被抓住——林知夏的眼睛还没睁开，手指却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尖有点凉，指甲轻轻掐进他的皮肤。
“沉舟，陪我睡。”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像团软糯的棉花，“一个人睡，有点怕。”
顾沉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几乎是立刻就脱了鞋，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住她时，他特意放轻了动作，手臂圈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那里温热又柔软。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着点刚洗漱完的薄荷味。“好，陪你睡。”
他的手指轻轻在她的小腹上画着圈，动作缓慢又温柔，像在哄孩子睡觉。林知夏的身体渐渐放松，后背贴得更紧，几乎完全靠在他的怀里。“明天……”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穿婚纱，你会不会觉得不好看？”
顾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颈窝，动作轻得怕碰疼她。“不会，”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穿什么都好看，穿婚纱肯定是最好看的新娘。”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腰侧，“明天醒来，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以后，你就是我顾沉舟一辈子的妻子，我会宠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
林知夏没再说话，呼吸变得均匀，显然又睡着了。顾沉舟靠在她的身后，眼睛睁着，看着窗外的星星，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他的掌心依旧贴着她的小腹，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她轻轻的呼吸。紧张还在，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明天牵着她的手，期待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期待和她一起，开始新的人生。
夜渐渐深了，卧室里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月光洒进来的温柔。顾沉舟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她的发里，鼻尖萦绕着她的香味，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明天会是最好的一天，因为有她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