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京城的路比陆远想象中更漫长。他们避开繁华城镇,专走偏僻官道,一来是为了隐藏行踪——苍鹰令事关重大,若是被贪官的眼线发现,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二来也是为了节省盘缠,道玄子给的银子虽够日常开销,却经不起京城的奢靡消耗。
这日午后,三人终于看到了京城的轮廓。高大的城墙绵延数十里,青灰色的砖墙上爬满青苔,城门上方“京城”二字鎏金闪烁,在阳光下透着威严。城门口人流如织,有挑着担子的商贩、穿着锦缎的公子、挎着刀剑的江湖人,还有穿着盔甲的士兵,正逐一检查进城的人。
“终于到京城了!”苏凝霜忍不住感叹,眼里满是好奇——她从小在清河镇长大,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城池。
苏妙音也攥紧了衣角,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表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先去找道玄子师父说的那位老友吗?”
陆远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除了盘缠和伤药,还有道玄子写给老友的信。“先进城找家客栈住下,稳定下来再联系那位前辈。记住,在京城别轻易暴露身份,尤其是苍鹰令的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两人齐声应下,跟着人流走向城门。眼看就要轮到他们检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又不是坏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涨红了脸,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身边的妇人抱着孩子,眼里满是焦急。
守城的士兵斜睨着汉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投奔亲戚?我看你们是来混吃混喝的流民!没看到告示吗?进城要交‘入城费’,每人五十文,少一文都别想进!”
汉子愣了一下:“五十文?以前不都是十文吗?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啊……”
“少废话!”士兵推了汉子一把,“没钱就滚回乡下,别在这耽误功夫!”汉子踉跄着后退几步,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几个馒头滚了出来。
陆远看得眉头紧锁——他在沿途城镇也听说过“入城费”,却从未见过如此苛责的。五十文对普通百姓来说,足够一家三天的口粮,这分明是士兵在借机勒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公子骑着马,带着几个家丁从后面过来,看到城门口的混乱,不耐烦地喊道:“磨蹭什么?本公子还要进城赴宴,耽误了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城士兵看到公子,脸色瞬间变了,连忙谄媚地笑道:“是王公子啊!您快请进,小的这就给您开路!”说着,还挥手让中年汉子赶紧滚开。
王公子瞥了汉子一眼,眼里满是不屑,然后骑马朝着城里走去,家丁们跟在后面,还故意撞了汉子一下。汉子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他认得那公子的服饰,是京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得罪不起。
陆远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守城士兵说道:“这位兵大哥,入城费按规矩是十文,你们私自涨到五十文,还对百姓动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士兵没想到有人敢管闲事,转头看向陆远,见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腰间只佩着一把不起眼的铁剑,顿时冷笑一声:“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老子的事?赶紧交入城费,不然就滚蛋!”
“规矩就是规矩,岂能随意更改?”陆远语气坚定,“你们这样勒索百姓,就不怕被官府知道吗?”
“官府?”士兵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怕是从乡下刚来的吧?告诉你,这城门的规矩,就是老子定的!别说是官府,就算是知府大人来了,也得给老子几分面子!”
说着,士兵伸手就要推陆远。陆远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抓住士兵的手腕,轻轻一拧。士兵顿时疼得惨叫起来:“哎哟!放手!快放手!”
其他守城士兵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手里的长枪指向陆远:“小子,敢动手打官差?不想活了!”
苏凝霜和苏妙音也紧张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剑,随时准备出手帮忙。
城门口的百姓们纷纷围了过来,却没人敢上前——他们早就受够了士兵的勒索,却害怕被报复,只能在一旁小声议论。
“这小伙子胆子真大,敢跟守城士兵作对。”
“是啊,可惜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些士兵背后有人撑腰。”
“希望他别出事才好。”
陆远没有松开士兵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看着围过来的士兵:“我不想动手,只想按规矩进城。你们若再胡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士兵们哪里肯听,一个领头的士兵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小子抓起来,送到大牢里去!”
说着,几个士兵挥舞着长枪朝着陆远刺来。陆远松开手里的士兵,运转玄清步,灵活地避开长枪,同时从腰间拔出青萍剑,剑刃带着淡淡的白光,轻轻一挑,就挑飞了一个士兵手里的长枪。
其他士兵见状,更加疯狂地朝着陆远攻击。陆远沉着应对,玄清剑法的招式接连使出,“青萍初露”“流泉映月”“松涛听风”,每一招都精准地避开士兵的攻击,同时挑飞他们手里的兵器。
短短片刻,就有五个士兵的长枪被挑飞,剩下的士兵看着陆远手里的青萍剑,眼里满是恐惧,再也不敢上前。
刚才被陆远拧住手腕的士兵,揉着疼痛的手腕,恶狠狠地说:“小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你别想离开这里!”
说着,士兵转身朝着城里跑去,显然是去搬救兵了。
陆远没有阻拦——他知道,今天这事若不彻底解决,就算进了城,以后也会遇到麻烦。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些士兵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
中年汉子连忙走到陆远身边,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那些士兵肯定会叫更多人来,公子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吃亏。”
陆远笑了笑,说道:“大叔放心,我没事。今天这事,我一定要管到底,不能让他们再勒索百姓。”
百姓们听到陆远的话,纷纷鼓起掌来,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百姓,也站出来说道:“是啊!我们受够了这些士兵的勒索,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很快,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陆远抬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兵朝着城门跑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中年男子,面色阴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
刚才跑走的士兵跟在校尉身后,指着陆远喊道:“李校尉!就是这小子!他不仅不交入城费,还动手打我们兄弟!”
李校尉勒住马,眼神冰冷地看着陆远:“小子,敢在京城城门闹事,还打我的人,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陆远语气平静,“按规矩,入城费每人十文,你们却私自涨到五十文,勒索百姓。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何罪之有?”
“规矩?”李校尉冷笑一声,“在这京城城门,我就是规矩!你敢质疑我,就是有罪!来人,把这小子和他的同伴抓起来,送到大牢里去!”
骑兵们纷纷下马,拿着长枪朝着陆远、苏凝霜和苏妙音围了过来。
苏凝霜和苏妙音握紧手里的剑,准备战斗。陆远却伸手拦住了她们,说道:“别冲动,我来处理。”
陆远走到李校尉面前,从怀里掏出道玄子写给老友的信,递给李校尉:“李校尉,我是来京城投奔亲友的,无意闹事。这是我亲友的书信,你若不信,可以看看。”
李校尉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脸色微微一变——信封上写着“致吏部尚书张大人”,吏部尚书可是朝廷重臣,比他的顶头上司还要大好几级。
他拆开信,快速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信里不仅介绍了陆远的身份,还提到陆远有要事要面见皇上,让张大人多加关照。
李校尉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刚才没动手,不然要是得罪了张大人的人,自己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他连忙把信还给陆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张大人的贵客,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入城费就免了,公子请进!”
陆远接过信,心里松了口气——幸好道玄子的老友是吏部尚书,不然今天这事还真不好解决。他看着李校尉,说道:“李校尉,入城费按规矩收取即可,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私自涨价,勒索百姓。”
李校尉连忙点头:“是是是!公子说得对,以后我们一定按规矩办事,绝不再勒索百姓!”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欢呼起来,对着陆远连连道谢。
陆远笑了笑,对着百姓们拱了拱手,然后带着苏凝霜和苏妙音,朝着城里走去。
走进京城,陆远才真正感受到了京城的繁华。宽阔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绸缎庄、珠宝店、酒楼、茶馆应有尽有,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马车穿梭其中,一派热闹景象。
苏凝霜和苏妙音看得眼花缭乱,时不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商铺。
陆远却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他知道,京城虽然繁华,却也充满了危险。贪官们的眼线遍布京城,只要他们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他找了一家相对偏僻的客栈,开了两间房,然后对苏凝霜和苏妙音说:“你们先在客栈休息,我去吏部找张大人。记住,不要随意出门,尤其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以免暴露身份。”
苏凝霜和苏妙音点点头:“表哥,你放心去吧,我们会小心的。”
陆远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苍鹰令贴身藏好,然后拿着道玄子的信,朝着吏部的方向走去。
吏部位于京城的中心地带,是一座高大的院落,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眼神锐利地看着来往的人。
陆远走到门口,对着士兵拱了拱手:“两位兵大哥,麻烦通报一下张大人,就说黑龙山道玄子的弟子陆远,有事求见。”
士兵看了陆远一眼,见他穿着普通,却气质不凡,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完,士兵转身走进院落。没过多久,士兵跟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中年男子约莫五十岁左右,面容儒雅,眼神温和,正是吏部尚书张大人。
张大人看到陆远,连忙走上前,笑着说道:“你就是道玄子道长的弟子陆远吧?道长的信我已经收到了,快随我进来。”
陆远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张大人。”
跟着张大人走进院落,陆远发现,吏部的院落虽然气派,却并不奢华,处处透着简洁和庄重。走进书房,张大人给陆远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陆公子,道长在信里说你有要事要面见皇上,不知是什么事?”
陆远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苍鹰令,放在桌上:“张大人,这是苍鹰令,上面记录着一批贪官贪赃枉法的证据。我爹娘就是因为保护苍鹰令,被血鸦堂的人杀害,寒溪村的乡亲们也因此惨遭屠村。我这次来京城,就是想把苍鹰令交给皇上,揭露那些贪官的罪行,为我爹娘和乡亲们报仇,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张大人拿起苍鹰令,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些贪官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真是天理难容!陆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苍鹰令交给皇上。只是皇上最近忙于处理边境战事,想要面见皇上,恐怕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陆远点点头:“多谢张大人!只要能把苍鹰令交给皇上,我可以等。”
“你先在京城住下,等有了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张大人说道,“对了,你在京城有没有住处?如果没有,我可以帮你安排。”
“多谢张大人关心,我已经在客栈住下了。”陆远说道,“只是我担心那些贪官的眼线会发现我的行踪,还请张大人帮忙保密。”
“你放心,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绝不会让那些贪官伤害你。”张大人承诺道。
陆远连忙道谢:“多谢张大人!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需要,陆远定当报答!”
张大人笑了笑:“你我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何须言谢?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陆远起身,对着张大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吏部。
走出吏部,陆远心里松了口气——有张大人的帮助,他终于离目标更近了一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正好,心里暗暗发誓:爹娘,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苍鹰令交给皇上,揭露那些贪官的罪行,为你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