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猎车的轮胎碾过被夕阳镀成金粉色的草茎,发出 “沙沙” 的轻响。
这次况野并不再是一人,当然,周围的夜猎车也是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游客们拿着相机,伸出车窗外,耐心地捕捉着每一道出现在草原上的生灵的身影。
东非格的旅游业也是好起来了。
西天的火烧云正一点点沉向地平线,把最后一缕金辉泼在况野的侧脸上。
况野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撑在车窗边缘托着腮,好不悠闲。
车缓缓地行驶在金色的海浪中,没有起伏,却更令人思绪荡漾。
况野对着空气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随即对着直播间说道:
“咱们这次也做一回游客,感受一下夜猎的乐趣。”
实际上,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猎猎的场景。
有点狼狈,又有点萌。
扎克在一旁,也是单手肘着车窗边缘,闭着眼睛,还在补觉。
但况野说完这句话,他也会哑着嗓子应和一句:
“好。”
拉维缩在后面,他的注意力不在窗外,也不在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身上,而是在隔着防护栏的那头雄狮身上。
归归百无聊赖地张大嘴巴,又看着拉维再合上......
似乎有点刻意了。
面对一头成年雄狮的血盆大口,“霸总”拉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句话都不说。
况野抬手关掉了远光灯,只留下了车顶的探照灯,此刻天色还不算太暗,不需要它工作。
光柱斜斜插在前方的草坡上,将远处移动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时,扎克拿出了摄像机,对准外面的一片金辉。
镜头里的草原开始从橙红向靛蓝过渡,远处的金合欢树像是被浸泡在红酒里,枝桠间还悬着几片不肯褪色的晚霞。
况野踩下刹车的时候,探照灯的光斑刚好罩住一团晃动的赭红。
后座的拉维轻轻地舒了口气。
那是一头成年雄狮,鬃毛泛着熔金的光泽。
它正蹲在一处白蚁冢上舔舐着爪子,忽地,它猛然抬起了脑袋,视线霸气地扫过四周。
这头雄狮似乎感应到了周围的镜头。
游客们怎么可能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场景,纷纷拿出长焦镜头,只为捕捉这头雄狮的英姿。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响起,雄狮琥珀色的瞳孔在斜射的阳光里眯成细线,喉咙里滚出声低沉的警告。
扎克收起了相机,和雄狮远远地对视。
就在况野打算驶离的时候,却发现雄狮身侧的草丛里有异动。
紧接着,一头深色鬃毛的狮子从草丛中现出身影,缓缓地来到了雄狮身侧。
两只狮子竟然开始了互相试探。
而那头深色鬃毛的狮子,竟然扭动着身躯开始了致命的引诱。
这谁能顶得住啊。
况野他们车旁边,分散地停着四、五辆夜猎车。
游客们相互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惊呼声和蛐蛐声尽收耳里。
“哇哇啊!宝宝快看,两头公狮子!”
“天哪,动物界也会有双楠恋?!”
“不行了,我太震惊了,我要拍下来!”
况野眯起眼睛仔细盯着,一旁的扎克看着况野,这货看得也太认真了......
扎克终于没忍住,问道:
“好看吗?”
况野还没说话,一个脑袋突然从后座伸出来,拉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说好看不。”
扎克冷淡地看了一眼拉维,伸手拍了一下归归的隔离栏,归归忽地往前一冲,直冲着拉维而去。
拉维下意识往前一倾,然后伸手勒住了况野的脖子。
况野被拉维这么猝不及防地一勒,整个人往后一倒。
扎克反应也快,迅速地扯开了拉维。
况野捂着脖子干咳了几声,随即道:
“多大仇多大怨?”
拉维有些手足无措:
“你没事吧?”
况野摇摇头,扎克视线落在况野被勒红的脖颈处,却脑回路很大地问道:
“就那么爱看狮子交配?”
况野再次剧烈地干咳起来,拉维从后座伸出手:
“对不住,这狮子吓到我了,给你揉揉?”
说着就要给况野揉脖子,况野边咳边挡开他的手。
扎克开口道:
“你看他咳成这样能揉?”
拉维缩回手:
“咳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扎克被拉维这一句给说得没了气势,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惊动了归归。
况野咳完,开口就是一句:
“不是,在你眼里,我这么恶趣味?”
扎克一看况野这架势,又指了指前方:
“马上要结束了。”
拉维在后座没忍住,似乎笑出了声。
况野无奈地笑了,对这两个人直接来了一句:
“你俩给我下车。”
拉维瞬间收起了笑容,看向扎克。
扎克也懵了。
“嘎达”一声,况野打开了车锁。
“不是,野,你玩真的?”
况野略带挑衅地看着他们:
“走啊,咱们凑近看,更好看。”
拉维立刻拒绝道:
“不用麻烦了,在车上看就挺好。”
况野看向了扎克,谁知扎克却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
况野紧随其后。
周围的夜猎车都是精灵孤儿院提供的,一看到况野和扎克下了车。
一些胆大的游客们也蠢蠢欲动。
但很快,夜猎车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告声,带着电流的杂音刺破草原的寂静:
“所有车辆注意!严禁任何人员下车!重复,严禁下车!”
“所有车辆注意!严禁任何人员下车!重复,严禁下车!”
“所有车辆注意!严禁任何人员下车!重复,严禁下车!”
重要的事情真的会重复三遍。
有的游客不服:
“为什么他们能下车?我们不行?!”
车内再次响起了警告声:
“他们可以,你们不行。”
游客们开始闹哄哄,有人据理力争:
“凭什么?他们是人我们不是?”
“同样都是人,我们也要下车看动物!”
“没错!我们也要下车!”
“走,下车,走!”
开车的向导们都慌了,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两个都开始给塞姆巴打电话。
塞姆巴接上电话后,听完大致情况就问了两个问题:
“况老板在吗?”
向导:“在。”
“归归呢?”
“还在车上。”
塞姆巴笑了一下:
“行,就这样,你们在车上等那帮人回来,记得别锁车门。”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向导们在车上不知所措。
已经有游客打开车锁,强行下了车。
场面一度处于失控的状态。
“不能下车!太阳落山后很危险!你们快回来!”
总有那么一两个游客不知天高地厚,已经快步向着况野走去。
况野回头看着那些不听劝的游客往这边走。
冷着脸打开了后车门——
归归像是得到了久违的自由,猛地从防护栏里跃出车外,一身漂亮的白色皮毛在瞬间染上了夕阳余晖!
美得与自然浑然天成,却又独树一帜。
令在场所有人都挪不开眼。
但很快,白狮冲着那几道飞奔而来的身影发出了震慑的低吼。
焦急的向导们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追,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明明刚才还叫嚣得很厉害的几名游客,此刻已经哭着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