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半口气:“他什么意思?嫌赤羽毛炸得不够蓬松?还是嫌我洞府门口没挂‘内有恶鸟’的牌子?”
她身后,药圃松软的泥土被猛地拱开一小块,一颗覆盖着暗红与诡异幽紫羽毛的秃脑袋冒了出来,赤羽绿豆大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冒犯的怒火:“鸡?那冰块脸说谁是鸡?!本座乃上古神凤!涅盘重生的战神!他懂不懂尊卑?懂不懂审美?!”它愤怒地扑棱着翅膀,几根闪烁着暗沉紫芒的新生羽毛飘落下来,“本座这身‘暗夜流光战甲’,他八辈子都穿不起!”
“是是是,您高贵,您优雅,”楚清歌没好气地弯腰,捡起地上那几根价值连城的变异凤羽,心疼地吹了吹灰,“可高贵优雅的战神大人,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这身‘战甲’怎么沾了一股子烤红薯的味儿?还有,您刚才钻我药圃里干嘛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阿甲挖的坑填平!”
赤羽的小胸脯立刻挺得更高了,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骄傲:“哼!本座感知到你这贫瘠药圃之下,竟有金鳞草残留的灵力波动!虽然品质低劣,聊胜于无,正好助本座稳固这身全新的、无与伦比的神羽!至于那点微不足道的泥土……”它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身上的土星子,“能为神凰提供养分,是它们的荣幸!”
“金鳞草?残留?”楚清歌一愣,猛地想起前几天在禁地,这祖宗趁她不注意,偷啃了丹尊残魂强烈推荐、说是能“固本培元”的几株金鳞草,吃完就炸毛成了刺猬鸡的模样。她当时就觉得那草长得有点邪门,翠绿叶片底下脉络是暗金色的,看着就不像正经灵植。“你……你又偷吃了?丹尊那老骗子的话你也信?他上次还说吃了那草能口吐芬芳呢!”
“什么叫偷吃!”赤羽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都尖利起来,“本座那是光明正大的觅食!是遵循血脉本能的指引!再说了,那草效果不好吗?”它得意地抖了抖身上越发深邃的紫黑色羽毛,在洞府昏暗的光线下,竟流转着一层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看看!这防御!这质感!那凡铁能比吗?”
“质感?”楚清歌指着它尾巴尖上几根明显被烤得卷曲、还散发着可疑焦香味的羽毛,“你这几根毛都快成炭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拿我的红薯练喷火了?”
赤羽绿豆眼心虚地飘向墙角那一小堆圆滚滚、表皮还带着新鲜泥土的红薯,那是楚清歌用通灵之体精心伺候、好不容易才结出来的“灵薯一号”,准备当储备粮的。“本座……本座只是略作尝试!新觉醒的神凰真火,总得熟悉熟悉威力吧?那些凡薯,能为神火献身,是它们的造化!再说了,”它梗着脖子,试图转移话题,“本座不是给你留了几个小的吗?”
楚清歌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墙角果然孤零零躺着三四个鸽子蛋大小、明显发育不良的小红薯崽。她额角青筋直跳:“我谢谢你啊!留这么仨瓜俩枣,还不够阿甲塞牙缝的!”
“吱吱!”旁边啃着灵果的小朱朱立刻举起小翅膀表示抗议,黑豆眼里写满了“还有我!我也要吃饭!”。
“闭嘴,吃货!”赤羽恼羞成怒,一翅膀把小朱朱扇了个趔趄,成功转移了炮火。它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向墙角那堆红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连洞府里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无知凡人!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涅盘神火!烤红薯?哼,本座烤给你看!”
话音未落,一道细细的、色泽却异常深沉、近乎黑紫色的火线,“嗤”地一声从它尖喙中喷出,精准地射向墙角最大的一个红薯!
“赤羽!住嘴!那是我的粮——”楚清歌的惨叫只喊出一半。
那黑紫色的火焰甫一接触到红薯圆滚的肚皮,异变陡生!
没有预想中的香甜焦糊味弥漫。
轰——!
仿佛一滴冷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混乱的能量猛地从那颗平平无奇的红薯内部炸开!原本稳定的黑紫色火焰骤然失控,像被泼了烈酒,猛地膨胀、扭曲、颜色瞬间变得刺目而妖异,爆发出刺耳的尖啸!紫黑色的火舌狂乱地舔舐着洞府的石壁,留下一道道焦黑的、滋滋作响的痕迹,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硫磺混合着某种金属被熔化的刺鼻气味!
“嗝?!”赤羽自己也懵了,绿豆眼瞪得溜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冲力震得后退一步,屁股直接坐进了它刚才嫌弃的药圃泥土里。
更可怕的是,就在那妖异紫火冲天而起的瞬间——
轰隆隆!!!
毫无征兆!洞府上方,玄天宗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如墨!浓厚的乌云凭空汇聚、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令人心悸的漏斗状旋涡,中心处电蛇狂舞,沉闷而恐怖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远古巨兽的咆哮,瞬间锁定了楚清歌这小小的洞府!一股浩荡天威,死死压了下来!
“我的娘嘞!烤个红薯而已,至于天打雷劈吗?!”楚清歌头皮发麻,看着头顶那酝酿着毁灭力量的雷云,又看看墙角那还在疯狂燃烧、像个小型妖火风暴源头的紫黑色火球,感觉整个世界都疯了!这红薯是偷了天道他老人家的私房钱还是怎么着?
“啾啾啾!!”小朱朱吓得魂飞魄散,一身彩色羽毛炸成了真正的毛球,连滚带爬地就往楚清歌怀里钻,小爪子死死揪住她的衣襟,浑身抖得像筛糠。
赤羽也傻眼了,它挣扎着从泥地里站起来,看着自己“杰作”引来的恐怖天象,那点神兽的骄傲被劈得渣都不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这不可能!本座的神火……明明收着力了!这薯……这薯有毒!”
就在这时,一道比天空雷霆更加迅疾的玄色身影,撕裂了洞府外沉闷压抑的空气,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楚清歌身前!
是沈墨!
他显然并未走远,或者被这骤然降临的天威惊动。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此刻也罕见地绷紧,眉头深锁,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惊疑。他甚至没看楚清歌一眼,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在墙角那团引动雷劫的妖异紫火上。
“退后!”他厉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金铁的冷冽。
话音未落,头顶那酝酿到极致的雷云漩涡中心,一道水桶粗细、刺目欲盲的惨白色劫雷,带着撕裂天地的恐怖威势,轰然劈落!目标直指墙角那团紫火,以及……紫火旁边吓傻了的赤羽!
电光石火间,沈墨动了。
他并未拔剑。右手并指如剑,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朝着那道毁天灭地的劫雷凌空一划!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斩断虚空的恐怖剑意骤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骤停的切割声。那道狂暴的惨白雷霆,在距离沈墨指尖尚有数尺之遥时,竟被一股无形的、锐利到极致的力量从中硬生生剖开!
刺啦——!
被劈开的雷霆失去了凝聚的毁灭核心,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失控的惨白电蛇,如同被激怒的银蛇群,疯狂地向四面八方溅射开去!
“滋啦!”“噼啪!”“轰!”
洞府内瞬间成了雷池!石壁被炸开一个个焦黑的坑洞,楚清歌精心照料、刚刚发芽的几株灵药幼苗瞬间化作飞灰,她那张唯一的石桌被一道电蛇扫过,直接炸成了齑粉!焦糊味、尘土味、还有……一股极其淡薄、却让楚清歌眉心封印隐隐灼痛的阴冷魔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