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深吸一口这代表着“希望”的空气,只觉得明天的太阳,一定会特别灿烂。
嗯,如果她还能见到明天太阳的话。
眼下,擂台之上,剑光如瀑,几乎将她淹没。对面那位剑修师兄,人狠话不多,一柄长剑使得那叫一个水泼不进,攻势连绵不绝,压得她喘不过气。
“喂喂喂,师兄!切磋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点到为止啊点到为止!”楚清歌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试图用语言干扰对方。她手中那柄由丹火勉强凝聚出的短剑,跟对方的精钢长剑每次碰撞,都震得她虎口发麻,火星四溅——大部分是她丹火被劈散的火星。
那剑修师兄面色冷硬,丝毫不为所动:“擂台之上,岂同儿戏!看剑!”
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气扫来,贴着楚清歌的鼻尖掠过,削断了她几根飞扬的发丝。
“我的头发!”楚清歌心疼地嗷了一嗓子,心里把那冷面师兄和怂恿她参加大比的丹尊残魂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胎记内,丹尊残魂冷哼:“废物!本尊的《九转青灵诀》是让你用来炼丹的,不是让你拿来当柴火棍挥的!凝火成刃的窍门教给狗了?”)
楚清歌心里回怼:“闭嘴吧您嘞!有本事您出来打?站着说话不腰疼!”
(丹尊残魂:“……逆徒!”)
台下,小朱朱急得直蹦跶,尾巴上的七彩羽毛都快炸开了:“咕叽咕咕!咕咕叽!(翻译:主人加油!踹他下盘!哦不行,撩阴剑更狠!)”
旁边的赤羽嫌弃地挪开一步,用还没长全的翅膀优雅地梳理了一下自己乌黑亮丽的羽毛,傲然道:“聒噪。区区人类比斗,有何可观?若非本座实力未复,一口真火便让他知道何为差距。”话虽如此,它的鸟瞳却紧紧盯着擂台,身体微微前倾。
阿甲则在地下紧张地刨土,通过契约感应传递意念:“主人!要不要我悄悄把他脚下挖空?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楚清歌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劈砍,内心咆哮:“不准!说了不准作弊!你想我被取消资格吗?!”她倒是想用符箓,可对方剑速太快,根本来不及激发。
“实力悬殊过大。”台下,沈墨看着擂台,微微皱眉。他身边的几位长老也暗自摇头,觉得楚清歌能撑到现在,已是凭借那古怪的丹火和一身滑溜的身法,落败是迟早的事。
林青羽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一丝快意的冷笑。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楚清歌惨败下台,灰头土脸的模样了。
楚清歌咬紧牙关,体内灵力飞速消耗,丹火短剑越来越黯淡。她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一枚“锐金丹”——这是她赛前偷偷炼制的,能短时间内提升丹火锋锐,但副作用是之后会虚脱一阵。
“不管了!拼了!”她正要吞下丹药,对方却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剑势陡然加快,一剑直刺她心口,逼得她不得不全力格挡。
“铛!”
一声脆响,楚清歌手中的丹火短剑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崩散成点点火星。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着向后倒退,脚下发软。
而那剑修师兄得势不饶人,剑尖如影随形,眼看就要点中她的肩膀。这一下若是点实了,筋断骨折都是轻的。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小朱朱吓得用翅膀捂住了眼睛。赤羽猛地站直了身体,喉间隐隐有火光涌动。地下的阿甲急得差点就要不管不顾顶破擂台地板。
就连沈墨,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尖有微不可查的剑气流转。
楚清歌心头一凉:“完了完了,这下亏大了,奖金没捞着还要倒贴医药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嗯?”
那步步紧逼的剑修师兄忽然发出一声略带诧异的闷哼。他脚下踩着的、被之前各种术法轰击得有些松软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陷!
这一陷幅度极小,若是平时,以他的修为下盘稳如磐石,根本不算什么。可此刻他正全身心专注于追击,发力正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微妙关头,脚下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变化,瞬间打破了他完美的平衡!
他的身形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那志在必得的一剑也随之偏了毫厘。
高手相争,只差毫厘!
对于正拼命想着是向左扑还是向右滚的楚清歌来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她虽然没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手滑”,但身体反应比脑子快!
“好机会!”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将刚才格挡时溃散的丹火瞬间重新凝聚于指尖——虽然凝不成剑了,聚成一根尖刺还是没问题的!身体就着后退的势头猛地向侧面一扭,险之又险地让过那偏斜的剑尖,同时右手丹火尖刺朝着对方因身体微晃而露出的极小破绽——腋下空档,猛地一戳!
“嗤!”
丹火灼烧衣物的声音响起。虽然那剑修师兄护体灵力瞬间激发,将大部分力道抵消,但楚清歌这凝聚了最后力量的一戳,还是让他感觉腋下一痛,动作再次一滞。
楚清歌则借着这一戳的反作用力,彻底脱离了对方剑势范围,脚下飞快倒退七八步,直到擂台边缘才勉强站稳,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体内灵力几乎见底,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整个擂台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清了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剑修师兄那莫名微晃的身形,和楚清歌那精准又狼狈的反击。
“呃……”剑修师兄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腋下法袍上那个焦黑的小洞,又抬头看看差点掉下擂台的楚清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觉自己输得有点……莫名其妙?
裁判长老也愣了一下,才飞身上台,看了看两人情况,尤其是剑修师兄腋下的那个洞,迟疑了一下,还是高声宣布:“楚清歌,胜!”
“哗!”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这……这就赢了?”
“李师兄怎么关键时刻脚软了?”
“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过楚师姐那一下反应是真快啊!”
小朱朱放下翅膀,呆了一下,随即狂喜地扑棱起来:“咕叽咕咕咕!(赢了!主人赢了!烤虫!我要双份!)”
赤羽微微昂起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哼,蝼蚁的挣扎,总算没丢本座的脸。”只是它微微放松的翅膀尖暴露了它刚才的紧张。
地下的阿甲长舒一口气,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嘿嘿,虽然不是我挖的,但那块地好像是我前几天找灵虫时不小心拱松的?算不算立功了?”(它完全忘了这茬)
楚清歌本人还处在懵逼状态,直到裁判长老又重复了一遍结果,她才反应过来。
“我……赢了?”她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她摸摸自己差点被削掉的鼻子,又看看对方腋下的焦痕,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荒谬感同时涌上心头。
这赢法……也太戏剧性了吧?简直像话本里写的!
那位李师兄收剑入鞘,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还是保持了风度,对着楚清歌拱了拱手:“楚师妹反应机敏,佩服。”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有点憋屈。
楚清歌赶紧回礼,有点不好意思:“呃,多谢师兄承让,侥幸,纯属侥幸……”她心里补充:主要是您脚下那块地承让了。
林青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变得铁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样都能赢?这个楚清歌的运气未免也太逆天了!
沈墨松开了握紧的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是目光落在楚清歌那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
楚清歌晕乎乎地走下擂台,迎接她的是小朱朱兴奋的扑腾和赤羽看似高傲实则暗含赞许的一瞥(她自己解读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主人最棒!”小朱朱跳到她肩膀上。
“勉强及格。”赤羽甩过来一句。
(地底下传来阿甲模糊的意念:“主人!庆功宴能吃烤全羊吗?”)
楚清歌笑着揉了揉小朱朱的脑袋,又给赤羽顺了顺毛(被嫌弃地躲开),心情如同此刻擂台上空的阳光,一下子灿烂起来。
虽然过程跌宕起伏,结局充满意外,但赢了就是赢了!奖金保住了!医药费省了!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嗯,这“希望”的空气,果然格外清甜!明天的太阳,一定会更加灿烂!
当然,她要是知道脚下那块立了功的土地,和阿甲前几天“辛勤”的挖掘活动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这胜利纯粹是运气。
不过此刻,沉浸在胜利和保住所剩无几财产喜悦中的楚清歌,显然没心思去追究这点细节了。
赢都赢了,谁还管是怎么赢的呢!先高兴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