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抬眼望向高台之上——沈墨依旧站在那里,玄衣如墨,眉眼清冷,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自动护主的剑气与他毫无干系。可他腰间那枚素色剑穗,在她眼中,似乎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热气,与她眉心的灼痛隐隐呼应。
“搞什么啊……”楚清歌小声嘀咕,揉了揉还在发烫的眉心,“一个两个的,都不太正常。”
台下观众的惊呼和议论还未平息,台上的决赛却已再度开启。
楚清歌的对手,那位以根基扎实、灵力雄厚着称的厚土峰首席弟子赵莽,此刻脸色有些异样的潮红。他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什么不适,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比之前更粗哑了几分:“楚师妹,好手段!竟能引得沈师兄的剑自动护佑!”
这话听着像夸奖,配合他此刻略显僵硬的表情和微微泛红的眼白,却莫名带了点阴阳怪气的酸味。
楚清歌一边警惕地给自己拍上一张新画的“金刚符”,一边扯出个假笑:“赵师兄说笑了,沈师兄那是剑气自行运转,维护大比公平,怕是谁遇到危险都会出手的。”她才不会接这口引人嫉妒的大锅。
“哼,最好是!”赵莽低哼一声,不再多言,双手掐诀,周身土黄色灵光暴涨,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来了来了!赵师兄的‘磐石镇岳’!”
“这灵力强度……比刚才又强了一大截吧?”
“不愧是厚土峰首席!根基太扎实了!”
台下弟子纷纷惊叹。
但楚清歌却微微蹙眉。不对劲。
这灵力是变强了,汹涌澎湃,却少了几分土系功法应有的沉稳厚重,反而透着一股躁动不安的狂野,甚至……隐隐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而且,赵莽那双眼,刚才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有几缕血丝闪过,快得像是错觉。
“小朱朱,”楚清歌通过契约暗中联系正在她头顶盘旋警戒的小朱雀,“你眼神好,看看那大块头眼睛是不是有点红?”
“咕嘎!”小朱雀立刻回应,声音带着点嫌弃,“何止是红!眼白都快变成蜘蛛网了!丑死啦!而且他身上那股味儿……有点像陆执事洞府里偶尔飘出来的那个怪石头味儿,但是更冲!难闻!”
陆明远?怪石头?楚清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林青羽和陆明远的手,已经伸到决赛场上了?给赵莽用了什么禁忌的东西?
就在这时,赵莽的攻击已至。不再是之前颇有章法的土系术法,而是近乎蛮横的灵力冲击,巨大的岩石拳头凭空凝结,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砸来!
“哇!赵师兄发力了!”
“这招猛!楚师妹怕是接不住!”
楚清歌不敢硬接,脚踏玄步,急忙闪避。那岩石拳头擦着她的衣角砸在擂台防护光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光罩一阵剧烈波动。
“啧,”楚清歌咂舌,这力道,也太离谱了,根本不像筑基期该有的水平,“赵师兄,切磋而已,不用这么拼命吧?”她试图用话语试探。
赵莽却像是没听见,双眼中的红丝似乎又多了一丝,呼吸也粗重起来,低吼道:“少废话!打赢我!”说着,又是接连几拳轰来,拳风凌厉,完全失了土修应有的节奏感,倒像是个狂战士。
“疯了疯了……”楚清歌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掏出几颗“泥沼丹”砸过去。
丹药爆开,擂台地面瞬间变得泥泞不堪,试图减缓赵莽的脚步。
若是平时,赵莽定然会以精妙土控之术化解。但此刻,他竟是不管不顾,双脚灌注灵力,硬生生从泥沼中拔出,每一步都踩得碎石飞溅,继续猛冲,状若疯虎。
“咦?”台下有眼尖的长老也看出了不对劲,“赵莽这孩子,今日打法怎如此狂躁?全然不像他平日风格。”
“灵力也涨得有些异常……气息似乎有些驳杂不稳?”
另一位长老抚须,眼中闪过疑虑:“确实……倒像是……服用了什么虎狼之药,或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周围几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下。宗门大比,严禁使用禁忌丹药或邪门手段提升实力。
“赵师兄!你冷静点!”楚清歌再次高喊,同时甩出一把“藤缚符”。
绿色藤蔓破土而出,缠向赵莽双腿。赵莽暴喝一声,身上土黄灵光猛地一振,竟直接将那些藤蔓震得寸寸断裂!
“嗬……”他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眼睛里的红芒几乎连成一片,死死锁定楚清歌,“赢!我一定要赢!”
那股躁动狂野的气息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异感?
楚清歌眉心的胎记猛地灼痛起来,比刚才吸收逸散魔气时更甚,仿佛被这股异常的气息强烈刺激到。她甚至能隐约“听”到胎记传来一种极其厌恶和排斥的情绪。
是了!小朱朱说的“怪石头味儿”,还有这让她胎记都感到厌恶的气息……绝对有问题!
“裁判长老!”楚清歌趁机拉开距离,扬声喊道,“赵师兄状态似乎不对!是否暂停比赛检查一下?”
她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莫名其妙跟一个可能被下了黑手的对手拼命。
高台上的裁判长老闻言,也面露迟疑,显然也看出了赵莽的异常。
然而,不等裁判做出决定,赵莽像是被“暂停”两个字刺激到了,猛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凸出来,嘶吼道:“检查什么!我没问题!来战!”
话音未落,他周身灵力再次疯狂暴涨,土黄色的灵光中竟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淡红色,气势瞬间攀升到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地步!一拳挥出,带出的已不再是单纯的土石,竟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
全场哗然!
这力量,绝对超越了筑基期的范畴!而且这气息,绝非玄天宗正统功法!
楚清歌头皮发麻,这一拳,躲不开了!
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高台——沈墨的眉头紧紧蹙起,手已按在了剑柄之上。而他腰间的剑穗,那微弱的、只有她似乎能感知到的热气,骤然变得滚烫!
她的心,也跟着那剑穗的温度,再次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