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宣布结果的话音刚落,台下还没彻底喧闹起来,异变再起!
那名昏死过去的周师兄,被两名执事弟子搀扶着,刚走到擂台边缘,眼看就要被带下去。
突然!
他身体猛地一个剧烈抽搐,双眼豁然睁开!但那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血红或茫然,而是一种完全空洞、死寂的漆黑!没有一丝眼白,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阴冷、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气息,如同井喷般从他天灵盖猛地爆发出来!
“嗬……!”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怪异声响,猛地挣脱了搀扶他的弟子!
那两名弟子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惊骇。
周师兄(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某种东西)僵硬地转过头,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再次死死锁定了刚刚松了口气的楚清歌!
那目光中不含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最纯粹的、针对某个特定目标的毁灭欲望!
楚清歌被这目光一盯,瞬间如坠冰窟,刚刚压下去的恐惧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变得无比困难!
还没完?!有完没完啊! 她在内心发出绝望的哀嚎。爆元丹的药效正在急速衰退,虚脱感阵阵袭来,她连站着都勉强,哪还有力气再应对这种诡异状况?
那“周师兄”猛地抬起手——他的手臂皮肤下,那些暗红色的裂纹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丝丝黑气疯狂涌出,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不过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漆黑符文!
那符文出现的瞬间,周围的光线都仿佛被它吸了进去,空间微微扭曲!
他手臂一挥,那枚漆黑符文如同瞬移般,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楚清歌眉心前方不足三尺之处,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印向她的额头!
快!太快了!比之前的能量洪流更快!更诡异!
这根本不是筑基期修士能发出的攻击!其中蕴含的恶念和力量层级,让高台上的所有长老脸色剧变,想要阻止却已然不及!
楚清歌甚至连思维都冻结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死亡符文在自己眼中急速放大,眉心胎记灼痛到仿佛要燃烧起来!
台下惊呼尖叫声刚刚响起就被掐断在喉咙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远超理解的恐怖一击惊呆了!
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刹那!
“锵——!”
一声清越、冰冷、带着无上威严与煌煌正气的剑鸣,如同龙吟九天,骤然响彻整个广场!
声音的来源,正是裁判席上的沈墨!
但这一次,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并指,没有挥手,连眼神都似乎来不及变化!
是他腰间那柄一直安静佩戴的本命长剑,竟在自己嗡鸣震颤!古朴的剑鞘无法完全束缚那骤然爆发的剑意,剑身竟自行向外滑出半寸!
仅仅是出鞘半寸!
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到极致、仿佛由天地间最纯粹的光明与浩然之气组成的细小剑气,自那半寸剑锋之上一闪而逝!
这道剑气细如发丝,亮如晨星,速度快到超越了时间的概念!
后发,却先至!
它精准无比地、轻轻地点在了那枚即将印上楚清歌眉心的漆黑符文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涟漪。
那枚散发着无尽邪异与死寂气息的漆黑符文,在被那丝纯白剑气点中的瞬间,就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嗤”响,瞬间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了最原始的虚无,连一丝黑气都没能留下。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无法理解,仿佛只是眼花了一下。
那道纯白剑气在湮灭符文后,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悄然消散,重新敛入那已然安静下来的剑鞘之中,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自动出鞘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沈墨直到此时,身体才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垂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握紧,指尖刺入掌心。他眼底深处,一抹极淡的红芒一闪而逝,随即被他强行压下。腰间那枚刚刚平息下去的剑穗,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
而对面,那双眼漆黑的“周师兄”在符文被破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眼中的漆黑迅速褪去,身体一软,再次重重栽倒在地,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死寂。
比上一次更加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沈墨第一次出手,还带着“事急从权”、“出手干预”的性质,那这第二次,这完全超出所有人理解范围的、仿佛是剑器自行护主的诡异一幕,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再是惊讶和疑惑,而是带上了深深的震撼和一丝……敬畏?
一柄剑……自己出鞘了?还发出了一道如此可怕的剑气?救下了楚清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出手相助了!这简直……
楚清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全靠最后一点意志力强撑着。她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反复横跳了好几次,心跳声大的像擂鼓,在耳边咚咚作响。
她呆呆地看着沈墨……的剑。
那柄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古朴无华,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的剑。
自自自……自己动的?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和这句话在循环播放。他的剑……成精了?!还是说……
她猛地看向沈墨。
沈墨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一分,但他依旧站得笔直,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甚至没有去看楚清歌,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地上彻底昏迷的周师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和威严,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立刻将他带去戒律堂,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戒律堂的执事弟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周师兄,快速离去。这一次,他们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十足的警惕。
高台上的长老们神色各异,但最终都没有出声反对沈墨越俎代庖的命令。刚才那一幕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普通大比事故的范畴。
沈墨这才缓缓地、极其自然地将目光转向台下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楚清歌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眉心那依旧隐隐发红的胎记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无人察觉。
然后,他薄唇轻启,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此剑灵性偶有所感,自行护主,惊扰大比,诸位不必惊慌。”
自行……护主?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楚清歌。
这解释……听起来好像很合理?高阶法器有灵,自行护主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听说过。可是……刚才那感觉,那剑意的精准和强大,真的只是“偶有所感”那么简单吗?而且护的是谁?沈墨又没危险,它护哪门子主?难道……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到楚清歌身上。
楚清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脚趾头都快在鞋子里抠出三室一厅了。
看我干嘛啊!我也不知道啊!他的剑为什么突然跳出来帮我?还自行护主?护我?我什么时候成它的‘主’了?! 她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只能努力维持着一个“我好害怕我好虚弱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沈墨不再多言,转身,玄衣拂动,步伐稳定地走回裁判席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他那看似平静的姿态下,紧绷的下颌线和那枚再次被他指尖无意拂过的、隐隐发热的剑穗,却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楚清歌看着他的侧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灵性偶有所感?自行护主?
沈墨,你骗鬼呢!
你那把剑,还有你那个会发烫的剑穗,绝对有鬼!比我的胎记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