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戒律堂前广场四周古树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楚清歌身上,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凝重。她眉心的那点火焰胎记,在经历了一番高度集中的心神消耗后,颜色似乎真的变得更加深沉,如同一点灼灼燃烧的暗火,烙印在光洁的肌肤上。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起眼,目光扫过面前悬浮在丹炉周围、由灵力托举着的最后几味关键药材。这些药材灵气氤氲,是她费了不少心思才凑齐的。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最为特殊、也最为危险的物件上——一个贴着重重封印符箓的特制玉瓶。
瓶身冰凉,即便隔着符箓和玉质,似乎也能感受到里面那股被强行拘束、躁动不安的力量。那是沈墨的魔气。
“真正的挑战,马上就要来了。”楚清歌在心里默念,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林青羽死死盯着楚清歌和她面前那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丹炉。见楚清歌准备进行到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她只觉得一股酸水混合着妒火直冲头顶。
“装模作样!”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她身边的两个跟班能听见。
“林师姐,你看她那样子,好像真能炼成似的……”一个跟班小声附和,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毕竟,楚清歌之前行云流水的操作,确实镇住了一些人。
“炼成?”林青羽冷哼一声,眼角眉梢尽是刻薄,“就凭她?一个靠着歪门邪道和几只畜生爬上来的杂役!两仪丹?听都没听过!我看她就是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或者干脆就是想趁机做点什么手脚!”
另一个跟班挠挠头:“可是……刚才那炼丹的手法,看着挺厉害的啊……”
“厉害什么!”林青羽猛地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引来附近几人侧目。她赶紧压下音量,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把戏!炼丹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底蕴!是传承!她楚清歌有什么?指不定是从哪个坟堆里扒拉出来的邪门方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相,心里那点因为楚清歌娴熟手法而产生的不安,迅速被更强烈的恶意覆盖。她看着楚清歌小心翼翼地将一味泛着金光的“阳炎草”投入丹炉,炉火随之旺了一分,稳定地燃烧着,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哼,现在稳有什么用?”林青羽眼神阴鸷,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待会儿引入魔气,看你怎么死!炸炉!最好炸得她灰头土脸,丹药尽毁!看她还怎么得意!”
她开始在脑子里疯狂“画圈圈”,进行一种毫无实际作用、但能自我安慰的精神诅咒:
‘炸炉!炸炉!快点炸!’
‘火候失控!灵力反噬!’
‘魔气暴走,把她一起吞噬!’
‘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看沈墨师兄……不,看那个魔头还怎么指望她!’
她甚至想象出楚清歌被炸得满脸乌黑、头发倒竖的狼狈模样,以及周围人哄堂大笑、长老们拂袖而去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恶毒的笑意。
“师姐,”第一个跟班看她表情诡异,忍不住低声问,“你在笑什么?”
林青羽猛地回过神,收敛了笑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专心看!看她怎么自取灭亡!”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场中,心里继续默念:“对,自取灭亡!楚清歌,你就不该出现在玄天宗,不该抢我的风头,不该……不该让沈墨……” 想到沈墨即使身陷囹圄,似乎也对楚清歌另眼相看,她心中的嫉恨更是如同野草般疯长。
场中央,楚清歌对来自林青羽方向的恶意诅咒毫无所觉。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沉浸在与丹炉、与火焰、与药材的沟通之中。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缓缓靠近那个封印着魔气的玉瓶。
她能感觉到,瓶中的魔气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冲击着符箓封印,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冷静。”她对自己说,同时也像是在对瓶中的魔气说,“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准备揭开那决定命运的封印。
而人群里,林青羽的眼睛瞪得更大,呼吸都屏住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快!快打开!然后……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