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核心空间的法则涟漪彻底平息。空气不再粘稠,倒转的重力早已复位,虚化的物质重新凝结出坚实的轮廓,那些如同噩梦般张牙舞爪的时空裂痕也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细微的时空乱流光屑,如同庆典后飘落的余烬,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触及宇宙根基的剧变…
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下,是触目惊心的疮痍!
巨大树心表面,那些被惨白锁链撕裂、被污秽根须刺穿的恐怖伤口,此刻覆盖着一层由翠绿嫩芽交织而成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新生肌体。莉莉指尖点出的创生之力强行逆转了法则层面的创伤,但这修复远未完成。
新生组织覆盖之下,巨大的脉管仍在微弱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轻微的震颤,翠绿的生命能量液从新生肌体的缝隙中渗出,如同愈合缓慢的伤口仍在渗血。整个树心空间的光线黯淡了许多,曾经磅礴的生命洪流变得迟滞而虚弱,世界树的本源在最后的献祭中消耗了太多。
莉莉悬浮在树心前方,小小的身影包裹在一层朦胧的、灰蒙蒙的光晕之中。发梢流淌的星辉不再狂暴,而是如同静谧的星河缓缓旋转。那双异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下方重伤的伙伴,扫过被修复的树心,最终落在担架上昏迷的辰身上。
她心口位置,那个融合了混沌、秩序、创生与平衡之力的奇异光核——那个新规则的雏形——正以一种恒定的韵律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又莫名安宁的法则气息。
“我们…回家。” 莉莉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间响起,稚嫩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抚慰灵魂的浩瀚力量。随着她的话语,那层灰蒙蒙的光晕温柔地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潮汐,拂过每个人的身体。
奇迹发生了!
香克斯感觉左臂焦黑翻卷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麻痒,焦黑的死皮如同干枯的树皮般剥落,下方粉嫩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贝克曼脑海中那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昏沉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明,他甚至感觉过度消耗的精神力正在缓慢而稳定地恢复。
马尔科身上的焦黑羽翼,破损处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浓郁青色光点,新生的羽毛迅速抽出、生长。萨博和龙胸口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纯白之火与无形风暴的波动重新变得有力而稳定。拉基·路身上被腐化能量侵蚀的伤口,暗色的污秽被灰光直接净化、剥离,伤口快速愈合。
诺娅手臂上被法则涟漪灼烧的焦痕消失无踪,更让她惊喜的是,怀中女儿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那份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正在灰光的滋养下快速褪去。担架上,索隆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山治右腿上那层侵蚀的冰冷白色结晶在灰光中如同冰雪消融,露出下方正在愈合的皮肤。
路飞,是唯一一个灰光拂过却没有立竿见影效果的人。他依旧如同破败的玩偶般瘫软着,皮肤下那些疯狂蠕动的黑色侵蚀纹路,在灰光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凸起、扭动,散发出更浓烈的冰冷逻辑气息,顽强地抵抗着那包容万物的修复力量。
莉莉的目光在路飞身上停留了一瞬,异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那是新生的法则对“逻辑天灾”残留的、顽固污染源的感知与本能排斥。
香克斯感受着体内快速恢复的力量,看着莉莉悬浮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撼、欣慰、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还有……浓重的忧虑。他握紧了格里芬,刀身传来轻微的共鸣。“莉莉…”他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你…感觉如何?”
莉莉缓缓转过头,灰蒙蒙的光晕映衬着她稚嫩却平静的脸庞。“我…承载着…平衡。”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声音直接响在香克斯脑海,“混乱…秩序…生命…它们…都在这里。”她的小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是平衡奇点的所在。“它们…需要…时间…安静…”
她的话印证了香克斯最深的担忧。莉莉体内融合的力量太过恐怖,刚刚成型的平衡奇点就像一个刚刚点燃的、极不稳定的宇宙火种,任何剧烈的刺激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灾难。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螺旋阶梯的方向传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船长!!”东利和布洛基两位巨人传奇的身影出现在阶梯口,他们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新的伤痕,熔岩巨剑和巨斧上沾满了粘稠的、散发着冰冷逻辑气息的暗色污血。显然,入口处经历了惨烈的战斗。
“长老们…撑不住了!”布洛基的声音带着悲愤和急切,“根脉法阵的修复被强行中断!那些怪物…那些被腐化之种彻底控制的巨人守卫…像疯了一样冲击入口!还有…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从根脉深处爬出来了!”他指着身后阶梯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金属节肢摩擦的尖锐噪音,以及巨人守卫狂暴的嘶吼。
东利巨大的独眼看向悬浮的莉莉,又扫过被修复的树心和众人,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光芒,声音却无比凝重:“成功了…温床…终于苏醒了!但通道正在崩溃!必须立刻离开!长老们…在为我们断后!”他话语中的“断后”二字,沉重得如同山岳。
香克斯脸色剧变。长老们没有跟下来,果然是在入口处稳定通道!现在通道崩溃,强敌压境,他们却……
“走!”香克斯没有任何犹豫,格里芬指向阶梯方向,决然下令。莉莉的存在是比世界树本身更重要的希望,绝不能有失!他转向莉莉:“莉莉,你能…”
话未说完,莉莉已经轻轻点头。她悬浮的身影缓缓降落,灰蒙蒙的光晕如同一个稳定的力场笼罩住所有人。重力似乎在他们周围被重新定义,重伤员担架变得轻若无物。混乱的空间波动在光晕范围内被强行抚平,连阶梯两侧那些镶嵌着被冻结扭曲生物的水晶簇散发出的冰冷侵蚀感,都被隔绝了大半。
“跟着…光。”莉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