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我们家少爷身体不适,不能相迎,还望勿怪。”
董安得了话,急忙走到前头和来人打起了招呼。
“无妨无妨,敢问主人家是?”
康渊不蠢,下手之前打听清楚别人的底细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让他爹擦屁股可是得挨打的,这都是这些年他总结下来的经验。
“我家少爷是应天府人士,自小体弱,这次是外出求医的”。
对于郭岳的身份,董安开口就来,反正怎么说都是他说了算。
“原来如此,在下家中长辈倒是认识几位名医,如若需要,在下可代为引荐。”
康渊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恼火了,你什么档次,见了本少爷马车都不下。
“敢问这位公子与蕲春侯是何关系?”
“恩?”康渊闻言愣住了,这是碰到了硬茬子?
而就在董安报出蕲春侯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个叫阿七的下人已经偷摸的往回跑了,恐怕来人身份不简单,他准备去搬救兵。
“你们认识我爹?”
康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心里也打消了强迫对方卖马的想法。
“小的卑贱之人,怎么会认识蕲春侯这等大人物,只不过我家老爷倒是与蕲春侯熟识。”
董安说罢,转头对着身后的赵甲喊道。“小甲,去后头牵两匹好马来。”
坐在车内的郭岳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本,也意识到了前头拦路之人果然是蕲春侯的亲属,恐怕还关系匪浅,不然董安也不会给对方送两匹马。
郭岳坐不住了,拦路打劫自己,自己还真让这家伙打劫了,如果传出去他还混不混了。
“等等!”
郭岳掀开帘布被人馋着下了马车,他的大腿被鞑子捅了个狠的,现在走起路来还隐隐作疼,不太利索,太夫说还得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好利索。
康渊看着下了马车的郭岳,见郭岳气质不凡,马上开始头脑风暴,想要回忆起对方的身份。
他们都说和自己老爹熟悉了,如果是真的,那两家肯定经常来往,没理由不认识对方。
“我在车上听闻你拦路是想要买马,带着这么多人买马吗?我若是不卖,你待如何?”郭岳强忍着痛疼,慢慢的走到了最前方,看着康渊问道。
“敢问阁下是?”
“你倒是不蠢,还知道看人下菜碟。怎么着?我若是过路的客商你身后的人就打算开抢了?”
“兄台说笑了,小弟可做不出这等匪事,家中长辈也不会由着小弟胡来的。”
“做不出来?那你告诉我,大明律,私下贩马该当何罪?”
“互相赠予而已,哪来的买卖?”
“你倒是门清,看来是真没少做,老国公何等英雄,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你父也奉命征云南,时常冒雨拼杀,身体时常染病,怎么到了你这里,不想着为国尽忠,竟成了拦路的土匪!”
“骂得好,老身有愧于夫君。”
田老夫人经历的多,离的远远的就听到前头的少年对自己家的事了如指掌,还知道自己儿子在云南染病的事,这种事她也是才知道,没有一定地位的人肯定是不清楚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奶奶,你怎么来了。”
康渊挨了骂,刚准备发火犯浑,就听到身后田老夫人来了,急忙回身搀扶。
“敢问可是蕲国夫人当面?”
“正是老身,少郎君何人?”
“晚辈郭岳,家父郭英,见过蕲国夫人!”
“原来是郭四弟的孩子,老身倒是许久未曾见到他了,你爹身体还好吗?”
田老夫人是康茂才第二任妻子,康茂才原配夫人方氏早逝,未曾诞下子嗣,康茂才只能再娶,田老夫人年轻时为人端庄贤惠家境优渥,是蕲国公明媒正娶的第二任妻子,婚后不久为康茂才诞下一子,也就是承爵的蕲春侯康铎。
“托您的福,我爹身体还算硬朗。”郭岳说罢,又看向身后众人说道。“你们这帮木疙瘩,还不快见过老夫人。”
“我等见过蕲国夫人!”
三十个汉子单膝下跪,喊声震天,就连河岸边踏青的人群都给惊动了。
“老夫人勿怪,都是些军中闲汉,不通礼数,还望老夫人见谅。”
“无妨无妨,都是为国尽忠之人,老身不过一介女流,受不得如此大礼,只能代夫君受着了。”
“你是郭岳!那个阵斩元军主帅达里麻的郭岳!”康渊双眼泛着精光,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的瘸子,不可思议的喊道。
“砰!!”
“哎呦~”
“奶奶,你打我作甚!”康渊脑袋被猛的敲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上蹿下跳直挠头皮。
“没大没小,这是你郭家叔父,怎可直呼其名,教你的规矩呢?!打你都是轻的,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老夫人收回拐杖,面容严肃,刚才敲那一下也用了不少力,显然是被自己孙子气到了。
“方才晚辈越俎代庖,对令孙话说的重了些,还望老夫人见谅。”
“无妨无妨,你父早年与这孩子的祖父同为袍泽兄弟,我这孙子犯了错,你身为叔叔的教育一二理所应当,老身还巴不得呢,自打你兄长去了云南,这皮猴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落到了你手里正正好好,你尽管打骂,老身相信你兄长也不会有意见的。
“晚辈也不过十六,可不敢误人子弟。”
“岳哥儿既然来了武昌,还让老身遇到了,不若随老身回府住上一些时日。”
“老夫人开口,晚辈本不应该拒绝,但晚辈身负皇命又身体不适,实在不便久留,还望老夫人见谅。”
“既有皇命在身,我又怎会怪罪,只是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有愧。”
“老夫人莫要如此,是晚辈的不是,若无皇命,晚辈自当叨扰些许时日。”
“你这赶路要小心一些,最近湖广不怎么太平,一些南方的番子时常作乱。”
“南方的番子都跑到武昌附近来了?”
“少有,但也不能不防。”田老夫人用拐杖指了指来处继续说道。“现在出城踏青都得多带护卫,这帮番子搞的整个湖广都不得安生。”
“老夫人放心,有楚王殿下在此,番子闹不出大动静来。”
“希望如此吧,打仗打仗,这都打了多少年了。”
“时辰不早了,晚辈还要继续赶路,该告辞了。”
“这就走了吗?”老夫人满脸不舍,他还想着把自家亲戚都介绍给郭岳认识呢,而且方才她的孙儿还和对方闹了个不愉快。
“该走了,我车上还带了不少东西要送到楚王府。”
“既如此,老身也就不便久留了,只可惜这荒郊野岭的,实在无甚可招待的。”
“老夫人留步,晚辈这就告辞了。”
“哎……路上注意安全,走的慢些。”
“晚辈谨记,老夫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