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对夫妻抱着婴儿走上祭坛中央。
许教长咬破手指,在每个婴儿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大声道:“开始吧!”
几位母亲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毕竟为人母者,怎会不心疼?
可她们最终还是把孩子交给了走上前来的红袍村民。
这些村民抱着孩子,站成一列。
祭坛中央是一口井,此刻,井中缓缓升起一个篮子。
村民们依次将婴儿放进篮子里,再拉动绳索。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沉入井中,母亲们纷纷放声痛哭,甚至有几个拼命想冲向井边,却被旁人牢牢抱住。
很快,这场仪式便结束了。
而苏荃却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那口井中根本没有藏着什么邪祟。
相反,那井中反倒像是整个镇子最纯净的地方,没有任何负面气息,显得极为异常。
而且,那些婴儿落入井中之后,生命气息依旧存在。
可这些,村民们却毫不知情。
他们都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被献祭给厉鬼了。
就在这时,祭坛上又走上十个男子。
这些人全都穿着白袍,被人绑在木架上。
几名壮汉走上前来,手中握着大刀,猛然朝这些人的手脚砍去。
噗嗤——
惨叫声混杂着刀斧砍骨的声响在夜空中回荡,鲜血飞溅而出。
这些男子的手脚被一一砍断!
而且看样子,他们似乎也是自愿的。
刚砍完手脚,立刻有人拿着草药上前敷上,动作极为熟练。
由此可见,这种事他们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
但死亡仍旧无法避免。
苏荃察觉到,其中几人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断气。
祭祀仪式也接近尾声。
接下来,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台上载歌载舞,最后一群人抬着伤者,往山下走去。
等这些人离开之后,苏荃如同大鹏展翅般从树梢跃起。
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前飞出几十米远。
自从修炼到炼精化气的境界之后,这些动作对他而言已是基本功。
所以,凡俗的武功再高,碰到修仙者,也不过是力气大点的蝼蚁罢了。
因此,凡人眼中难得一见的武学秘籍,在茅山不过是入门弟子人手一本的《茅山炼体术》而已。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工夫,苏荃便已经来到井边。
他俯身朝井内望去,阴阳眼穿透黑暗,将井底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口干涸的井。
井中不见一丝水迹,几个婴孩安安静静地躺在篮子里,不再啼哭。
婴儿是世间最纯净的生命。
他们能看见鬼魅神灵,能察觉最细微的异样气息,镇中弥漫的邪意自然也无法逃过他们的感知。
然而因心智尚未成熟,他们只能以哭声表达不安。
如今真正进入了安全之地,哭声自然也就停了。
但这反倒让外面那些镇民,误以为他们已经被厉鬼吞噬。
苏荃在井外留下一个纸人,然后轻轻一跃,落入井中。
井底竟藏着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木门。
没过多久,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只是个寻常百姓,并非什么邪物。
苏荃眼神微动,悄悄退后几步,将一张隐身符贴在胸前。
果然,那老人并未察觉他的存在,低头望着篮中的婴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又到这一天了。”
“可是你们是无辜的啊……你们不该出生在这片土地,更不该留在这里……”
老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落泪。
许久,她才擦干眼泪,小心地抱起一个婴儿,缓步走进木门后的屋子。
苏荃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屋内陈设整洁得令人惊讶,很难想象井底竟藏着这样一间木屋,还住着一位普通老人。
房间中竟有专为婴儿准备的摇篮,还有奶嘴等物。
老人温柔地将婴儿放进摇篮,随后又走出门,走向剩下的几个篮子,里面还有三四个孩子。
这位老人,一定知晓所有真相!
苏荃望着她的背影,正准备揭下隐身符,好好与她交谈,弄清这个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他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恶意从远处袭来!
老人脸色也骤然一变,匆忙将剩下的孩子一一抱进屋中,随后紧紧关上门。
她跪在门前,双手合十,不停祷告:“求你怜悯……孩子是无辜的,请放过他们吧……求你怜悯……”
苏荃神色一凝,最终决定施展“移形换影”,迅速回到祭坛之上。
夜风呼啸,他能察觉一股如潮水般的恶意正飞速逼近镇子,但即使开启阴阳眼,也看不到任何异常。
最终,他口中低声念咒,再次施展移形换影,朝着镇子方向疾速而去。
此地的妖邪,果然非同一般。
苏荃不敢冒然久留,生怕自己的存在会给木屋带来变数。
毕竟那些孩子还在里面,正如老人所说,他们是无辜的。
况且他已用移形换影留下纸人,随时都能再度前往。
估算着时间,苏荃在镇民回来之前,悄悄返回了义庄。
他跃入自己的房间,见门上符咒完好无损,说明不曾有人推门,也无邪物窥探。
接着,他悄悄感知隔壁的动静。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
三人中,一个都未归来,此时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段西龙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眼睛尚未睁开,身体也无法动弹,却已恢复意识,也能听到外界的声响。
这是较为常见的现象,许多人在刚醒之时都会有这种“鬼压床”的状态,通常过一会儿便会恢复正常。
他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却突然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
是常士杰回来了?
他心中想着,却并未急着睁眼。
然而很快,他察觉到了异常。
脚步声……竟有三道!
他悄悄睁开一丝眼缝,便看到三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床边,将他围在中间。
左侧是赵土,右侧是那姓苏的道士,前方站着的,正是他日夜挂念的常士杰。
只是,三人看着他的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桌诱人的佳肴!
甚至赵土还不断擦拭嘴角,生怕口水掉落下来。
“他还没醒吗?”
率先开口的是那位苏道士。
“没有。”
赵土摇了摇头:“刚才我悄悄看了好几次,他确实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