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听殿——
苏逸之半蹲在笼边逗弄着新买来的两只兔子,一黑一白。
指尖轻轻挠着白兔软乎乎的耳尖,看着它凑过来蹭手心,眼底满是笑意。
黑兔则窝在一旁,慢悠悠啃着卷心菜,菜叶的脆响在殿里轻轻回荡。
沈护拿着御帖走进殿内,见殿下又在逗弄小动物,无奈地看着自家殿下。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把练剑的事抛在脑后了。
“殿下,不是说好了今日要跟武师傅练剑吗?怎么蹲在这逗兔子?要是被安贵妃知道您又贪玩,少不得又要召您过去叮嘱半天。”
苏逸之头也没抬,指尖转而摸向黑兔的头顶,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练剑哪有逗兔子有意思?你看这俩小家伙,一个软乎乎,一个圆滚滚,多可爱啊。”
“等我再陪它们玩会儿,晚些再去练也不迟。”
沈护摇摇头,走上前把御贴递到他眼前:“可爱可爱,殿下眼里就没有不可爱的小动物。
这御贴是李公公刚送来的,您还是先看看吧,说不定是宫里的要紧事。”
苏逸之这才伸手接过,指尖还沾着兔子身上的软毛,一边漫不经心地摸着白兔的耳朵,一边低头看帖。
待瞧见星月郡主晚星几个字时,他挑了挑眉。
“晚星郡主?就是上次秋猎场上,十分受欢迎的那位姑娘?”
“是啊殿下。”
沈护点头,忍不住又劝了句,“殿下您看人家,从侍女做到舞姬,如今又成了郡主,多上进?您再看看您,十二位殿下里,属您最清闲,整日变着花样玩乐。”
苏逸之轻笑出声,把御贴往膝头一放,伸手揪了片新鲜菜叶递进笼里:“沈护,你这唠叨的毛病跟我母妃越来越像了。
这王宫里啊,有优秀的兄长们在足够了,人生苦短几十年,需得日日尽欢。
躺平过着吃喝玩乐不愁的日子不好吗。
不过这姑娘确实厉害,短短时日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沈护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殿下那副满不在乎又透着几分通透的模样,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苏逸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别愁眉苦脸的。既然晚星姑娘成了郡主,贺礼总得出一份。你去把我前几日从集市上买过来的绒花灯找出来,我看集市上那些姑娘都喜欢这些物件。”
沈护一听绒花灯顿时愣了愣。
“殿下,星月郡主刚受封,送盏花灯会不会…太随意了?”
苏逸之笑着摇了摇头,指尖轻轻触碰白兔的鼻尖,看着它缩了缩脑袋,眼底满是笑意。
“送那些贵重金钗宝石多没意思,这绒花灯是我亲自在集市上挑的,灯面的绣活细,点着也好看,晚星姑娘见了,说不定比见着比那些珠宝还开心。”
沈护见殿下主意已定,只好连躬身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取。”
苏逸之看着沈护的背影,又低头看向笼里的两只兔子,伸手摸了摸黑兔的头,嘴角弯了弯:“你们说,晚星姑娘见了这灯,会不会喜欢?”
话落,就见白兔凑过来蹭他的手心,像是在点头应和,惹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景曜殿——
殿外的青石空地上,剑光裹挟着风掠过,苏君诺一身墨色劲装,玄铁剑在他手中翻转腾挪,垂落的墨发都跟着带起弧度。
“殿下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侍卫秦翊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手中捧着明黄封边的御贴,目光里满是敬佩。
苏君诺闻言收剑,额角的汗珠顺着他下颌线条滑落,他抬手随意擦了擦额间薄汗,走向廊下。
秦翊上前递过腰间挂着的银壶,壶身还带着凉意。
苏君诺接过拧开壶盖,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咽下,喉结滚动间,眼底的燥意褪去几分。
他将银壶递还给秦翊,秦翊指尖刚触到壶身,想到重要的事,拿出怀中的御贴。
“殿下,这是李公公亲自送过来的御帖,说是陛下今日刚拟的旨意。”
苏君诺接过御贴,指尖拂过封边缓缓展开。
一行册封星月郡主的字行映入眼帘,他原本微沉的神色一怔,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那日赏花宴,晚星在花园对他说的话语还深深记在心里。
她浅笑时的脸庞此刻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一想到她,他心头像是被温水浸过,暖意一点点漫开。
“秦翊,去取我库房箱里的白玉笛,仔细用锦盒装好,明日本王要带在身上。”
苏君诺将御帖叠好收入怀中,语气平静。
秦翊闻言一愣,那支白玉笛他有印象,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笛身上刻着细密的竹纹,吹口处还留着殿下常年摩挲的温润光泽。
殿下素来将它视作珍宝,如今竟然要带在身上,显然是明日要送给那位册封的星月郡主。
他心中虽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苏君诺望着秦翊离去的背影,抬眼望向殿外的天空。
他摸了摸怀中的御贴,指尖的温度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暖意。
明日见到晚星,她收到白玉笛时,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他想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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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亮丽的寝殿内响起一声怒喝,她猛地拍向描金桌,桌上的青瓷茶杯被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在明黄色桌布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女人一身绛红色宫装,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眉眼拧成一团,眼底满是戾气。
贴身侍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声音带着慌张:“娘娘息怒...听我们安插在宫外的人回禀,那些死士原本都按计划埋伏在了她回殿的必经之路。”
“可没有想到..二殿下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马车内。”
她咽了口唾沫,瞥见娘娘愈发阴沉的脸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语速更快了些。
“后来大殿下的暗卫又匆匆赶了过来,加上二殿下在一旁牵制那些死士,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最后不仅没能伤到她一根头发,反而都被杀了。”
“二殿下?苏凌思?”
她指尖死死掐着桌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纹路里。
“他好好的王子不在东宫待着,凑过去和那小狐狸精在一起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