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这里没安排哨兵！李云龙心头一紧，一闪身贴住墙角，沉声喝问：“口令？”
“长江！”那人低声回应，“回令。”
“黄山。”听到这两个字，李云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他从墙角慢慢走出来，声音低沉地问：“谁在那儿？”
“团长，是我。”那黑影也从一棵老树后踱了出来，“朱子明。”
“朱子明？”李云龙皱了皱眉，“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村口来做什么？”
朱子明连忙答道：“我刚去村口巡视哨位了。”
“巡哨？”李云龙语气微冷，“这活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保卫科的人干了？”
“是这么回事。”朱子明解释说，“我养伤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白吃团里的饭，政委就让我帮着管管团部的安全，查查岗，走动走动。”
“原来这样。”李云龙点了点头，“那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嘞，团长你也早点休息。”朱子明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深处，李云龙脸上的神情却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个朱子明，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以前脾气倔、爱偷懒，现在倒好，说话客客气气，还主动揽活干，忙得跟欠了全连一顿饭似的。
这反常劲儿，透着点说不出的怪异。
可李云龙没往更深的地方琢磨。
毕竟，无端怀疑自家人，不是个该碰的雷区。
他重新背起手，脚步放轻，悄悄朝外走去。
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远远就瞧见明哨笔直地站在树影里。
李云龙没惊动他，绕过一旁，直奔一处塌了半边的民房废墟。
离着还有几十步，他就故意踩重了脚步，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埋伏在废墟里的暗哨，竟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往前挪了几步，依旧死一般安静。
李云龙瞬间警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驳壳枪上。
就在这时，腰眼猛地被一样硬物顶住。
一个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别动，一动就毙了你。”
李云龙却一下子松了口气，转过身骂道：“老王，你他娘的吓我一跳，这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王彦收起枪，脸色没半点笑意：“团长，我不是闹着玩。
刚才你已经‘阵亡’了，你安排的那个暗哨，也早就‘牺牲’了。”
说着，他抬手一招。
孙铭立刻从断墙后拖出五花大绑的牛蛋，嘴里还塞着臭烘烘的袜子，脸上满是憋屈。
李云龙又惊又疑：“你们是怎么发现牛蛋的？”
话音未落，牛蛋已经在原地拼命扭动，喉咙里发出“唔唔”的闷响。
李云龙干脆上前一把扯掉他嘴里的袜子：“有啥话，你说。”
牛蛋呸呸吐了好几口唾沫，回头瞪着孙铭嚷道：“孙参谋！你也太损了吧，拿自己的臭袜子堵我嘴就算了，还是穿了好几天的那种！”
“你不是挺能藏吗？”孙铭笑出声，“那会儿钻石头缝比耗子还利索，怎么现在嫌臭了？”
牛蛋顿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再臭，那也是自己脚上脱下来的。
李云龙问：“牛蛋，他们到底是怎么找着你的？”
“团长，他们压根没找着我！”牛蛋一脸懊恼，“他们是诈我！我没反应过来，就中招了。”
王彦接过话头：“牛排长，问题就出在这儿。
你只听见声音，根本没看清人，就这么轻易露了底，战场上这就是送命的节奏。”
孙铭补充道：“你要记着，你守的是团部，背后是几百号人，一点疏忽都可能出大事。”
“所以，”王彦语气沉重，“谁的话都不能轻信，哪怕是团长亲自来了，也得验明正身。”
“说得对。”李云龙点点头，转向王彦，“老王，多亏你今天这一试，要是真让敌人摸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彦和孙铭交换了个眼神，神情愈发凝重。
“团长，”王彦低声道，“我们有要紧事，得马上向你和政委汇报。”
看两人面色不对，李云龙也收起轻松，沉声应道：“走，回团部谈。”
……
“什么？朱子明投敌了？”
赵刚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王彦语气坚定，“朱子明确实叛变了。”
孙铭接道：“我们俩勘察完地形回来，路过村口时，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往草堆里钻，动作很不自然。”
“等他一走，我们过去翻了翻，在草丛里找到一张纸条。”
“压在石头底下，藏得挺严实，我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发觉。”
“上面没用密码，清清楚楚写着几行字……”
“那张纸条呢？”赵刚脸色骤然一沉，急忙问道，“你们没带走吧？”
“没动，我们已经原样放回去了。”王彦摆了摆头，语气平静。
“那就好。”赵刚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放回去才稳妥。”
李云龙冷哼一声：“我说大半夜的，朱子明跑村口去干啥？还扯什么查岗，原来是给小鬼子递消息去了！”
赵刚皱眉问：“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王彦答道：“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赵刚若有所思：“看来朱子明心里还在摇摆，还没彻底下定决心。”
顿了顿，他又说道：“老李、老王，还有孙参谋，今天这事咱们四个人知道就行，不要再往外传。”
“对朱子明，也不能露半点破绽。”
“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像平常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话在理。”李云龙点头附和，“既然咱们提前摸清了他变节的事，那就有的玩了。”
“好好利用，说不定能反过来坑鬼子一把。”
王彦笑了笑：“团长，我估摸着，要来的八成还是鬼子那支特战小队。
这回正好，咱们可以设个局，把他们一锅端了！”
“常言道，做贼千日，难防一夜。”
“只要这支敌特还在附近活动，咱们狼牙小队就不敢随便出动。”
“可要是能彻底拔掉这颗钉子，以后行动就敞亮了，搞点副业也安心，哈哈。”
……
李云龙摆摆手：“我说老王，你真不必在这事上较劲。”
“咱团部有警卫连守着，加上后勤人手，两百多号人，鬼子那支小队不过几十个兵，还能掀了咱们的老窝不成？”
“所以你只管带人出去活动，团部这边不用操心。”
“眼下卷烟厂也上了正轨，又没打仗任务。”
“狼牙小队老待在这儿，确实可惜了，是该出去转转了。”
“不行。”王彦坚决摇头，“在没解决那支敌特之前，短时间外出可以，长期离岗绝不可能。”
赵刚接过话：“我支持老王的看法，团部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稍顿片刻，他又说：“咱们独立团谁都能少，唯独不能没有你老李。
要是你出了事，这独立团还算什么独立团？”
李云龙只能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