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的太原,守军力量确实空虚。”
“再说咱们386旅的装备早就不是从前了,光是75毫米山炮就有二十多门,攻坚能力大大增强,真要动手,还真有可能一举拿下城池!”
左副参谋长看着佬縂:“这么说,您同意了?”
“同意!”佬縂果断回答,“让他们打太原,不过……”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作战方案必须反复推敲,每一个环节都要考虑周全,不能有任何疏漏,必须做到一击必中!只要拿下太原,山西曰军第一军对我太岳根据地的扫荡自然就难以为继,整个战局都会发生根本转变!”
左副参谋长立刻掏出钢笔,开始起草回电。
……
西乡县城。
虽然捌陆军总部尚未回复,上级是否批准攻打太原仍是未知数,但386旅已经悄然展开准备工作。
兼任参谋长的韩副旅长正带着几名作战参谋研究行动细节。
这一次,王彦终于被旅长找了个由头,得以参与整个作战策划。
韩副旅长分析道:“这次行动最难的地方在于——怎么让我们的主力部队和重型装备悄无声息地靠近太原,而不被曰军情报系统察觉?”
一名参谋提议:“可以白天隐蔽休息,晚上行军,这样能减少暴露风险。”
“不行。”旅长立刻否决,“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外线作战,离开了根据地,得不到老百姓掩护。”
韩副旅长接话道:“相反,曰军有汉奸维持会通风报信,哪怕我们夜里行动,一举一动也很容易被发现。”
“往北去太原的队伍有多少人?”
“向南开往长治、晋城的又有多少?”
“带了多少火炮?这些情况,山西境内的曰军都能通过耳目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指望靠战术欺骗瞒过敌人,不太现实。”
几个参谋听了都不再言语,一时陷入沉默。
唯有王彦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还是有机会设法迷惑敌人的。”
“哦?”旅长和韩副旅长同时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说你的想法。”
王彦不紧不慢地说:“先说兵力问题。
我们在西乡和新县抓的伪军俘虏加起来已有三千多人。
如果再派些部队去周边村镇搜寻一番,再抓一千多应该也不难。”
“这么一来,就有五千多伪军俘虏可用。”
“有了这些人,就可以玩个‘调包计’。”
“让他们换上我们的军装,伪装成我军主力,公开向南开拔。”
“暗地里却让我军五千多名战士换上伪军的服装向北挺进,让人误以为只有386旅的一支小部队在朝太原方向行动。”
“实际上,往北走的九千人全是386旅的主力。”
“而南下的九千人中,倒有五千多是临时收押的伪军俘虏。”
“可报到筱冢义男桌上的情报恰恰相反——他看到的是:北上攻太原的不过一个捌陆军团,还带着五千多俘虏;反倒是南下长治的队伍,足足有九千捌陆军精锐!”
韩副旅长皱眉道:“王参谋,你有没有想过?五千多俘虏不好管啊。
只要中途跑掉一个,真相立马暴露。
筱冢义男立刻就能明白,真正北上的才是我们386旅的主力,南边那路只是幌子。”
“那就多抓些俘虏。”王彦一笑,“连北上的主力也带上一批战俘,然后半路上故意放走几个。
这样一来,敌人根本搞不清哪边带了多少俘虏,真假难辨。”
旅长点头:“这一招调包计,确实能让我们的主力悄悄逼近目标。
可两个炮营那些重家伙怎么办?总不能空着手上阵吧?”
“这不难。”王彦说,“连夜赶制火炮。”
“你说啥?造炮?”旅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用木头做些假炮,混在真炮里蒙混过关?”
王彦颔首:“正是。
以假乱真,瞒天过海。”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过南下的那支部队也得带上几门真正的山炮,打长治时还得亮出来开几炮,让敌人信以为真。”
旅长刚点头,又想到什么:“还有件事,你想过了吗?”
王彦微微一笑:“旅长,你是担心路程太近了吧?”
“没错。”旅长沉声道,“新原到太原才一百五十里,到长治还不到一百里!要是我是筱冢义男,一时分不清哪路是主攻方向,干脆按兵不动,等你们露出行迹再动兵,后发制人。
或者也学你们兵分两路,南北夹击——那时候该怎么办?”
王彦答道:“先说第二种情况,曰军第37师团会不会真的分兵?我认为不会。
道理很简单,他们守着山西南面门户,至少得留一个联队镇守要地,能调来晋中的最多两个联队,这和狼牙小队侦察的情报基本一致。”
“据查,目前藏在新原一带的曰军人数大约七千上下。”
“所以我敢断定,筱冢义男绝不敢把兵力分散,他没这个胆量。”
“再说第一种可能——他会否按兵不动?很有可能。”
“换成我站在他的位置,摸不清虚实时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要是他真不动呢?我们就逼他动!”
“可以把75毫米山炮拉出来,猛攻长治。
如果觉得还不够远,干脆绕开长治,直扑更南边的晋城!”
“现在不管是长治还是晋城,守军都极为薄弱。”
“我们随便派一个主力团,配上几门炮,就能一举拿下!”
“一旦占了城池,筱冢义男必然判断失误,认定我386旅主力已全力南下,必定下令第37师团追击南线!”
“为了让他的决心更快下定,北上的主力还可以演一场戏。”
“演戏?”旅长与韩副旅长对视一眼,“怎么个演法?”
王彦道:“夜里悄悄把真炮推入汾河藏好,把事先准备的木头炮扔在路边,再让北上的三个主力团和直属单位各自散开行进,制造出已完成迷惑任务、正在太原外围化整为零转移隐蔽的假象。”
“嘶……”旅长与韩副旅长同时吸了口冷气。
这计策……实在太狠了,简直是设了个圈套让人往里跳,想不上当都难。
太原,曰军第一军司令部。
筱冢义男彻夜未眠,神情凝重地守候在作战室里,焦急等待前方战况的通报。
他最挂心的两件事,一是对捌陆军太岳军区展开的大规模“扫荡”,二是围剿捌陆军386旅的行动进展。
漫长一夜终于过去,天刚破晓,前线的消息便陆续传来。
“报告将军!”副官中村俊快步走进房间,语气急促,“特高课对第九旅团本部遭袭一案已有初步调查结果!”
“讲。”筱冢义男目光如炬。
“哈依。”中村俊低头行礼,“事发时,有两名哨兵正奉命检查董家祠堂附近的地下排水道,因不在团部而幸免于难。”
“据他们所述,袭击第九旅团指挥部的,并非大规模部队,而是捌陆军一支精悍的小队。”
“什么?”筱冢义男眉头紧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一支小股部队所为?”
其实,山本一木此前也曾提出类似推测,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未曾当真。
如今看来,竟然是事实!
捌陆军竟能组织出这样一支神出鬼没、胆大包天的精锐奇兵!
“是的。”中村俊继续说道,“那两名士兵还听到了一个名字。”
“名字?”筱冢义男声音低沉下来,“谁的名字?”
“阎王。”中村俊答道,“似乎是这支小队的指挥者。”
“阎王?!”筱冢义男脸色骤变,这个词让他心头一震。
“将军,”见长官神色异常,中村俊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有何不妥?”
筱冢义男冷冷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在华夏民间传说中,阎王掌管阴间生死簿,凡人命终几刻皆由他定夺。
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这名字岂止是狂妄,简直是挑衅!”
“混账!”中村俊咬牙切齿,“竟敢如此放肆!”
“可人家确实有放肆的本钱。”筱冢义男缓缓站起身,语气沉重,“第九旅团指挥部被彻底摧毁,越生虎之助当场毙命,首级都被割走——这不是普通游击队能做到的事。”
稍顿片刻,他又下令:“立刻命令特高课全力追查这个‘阎王’的身份背景。
这种人物绝不会凭空出现,必有来历。”
“哈依!”中村俊应声退下。
他刚离开不久,情报参谋田中隆吉便匆匆步入室内。
“司令官阁下!”田中语气紧张,“情况不对劲。”
筱冢义男立即警觉:“说清楚。”
田中隆吉汇报道:“昨日前半夜,捌陆军总部与几个主力旅之间的无线电通讯极为频繁,电讯课已通过信号定位锁定了大致区域。
可今晨我军包围部队赶到指定地点时,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八嘎!”筱冢义男猛然拍桌,“他们察觉了无线电追踪!”
“正是。”田中点头,“从后半夜开始,捌陆军各指挥机关集体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至今未再发报。”
“既然停止通讯,说明他们已经发现异常。”筱冢义男眯起眼睛,“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警觉。”
田中忧心忡忡:“一旦失去无线电信号指引,要在太岳山区找出他们的主力,难度极大。”
“再难也必须找。”筱冢义男斩钉截铁,“增派搜索部队,扩大侦察范围。”
“另外,逼迫当地百姓开口。
不肯交代捌陆藏身之处的村子,一律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