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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王府,朱漆廊柱在暮色中泛着沉郁的光。徐凤年一袭青衫立于庭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望向东南方 —— 太安城的方向,那里是离阳王朝的心脏,藏着数不清的算计与风波。他此次进京,明面上是应召述职,实则是踏入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棋局,前路吉凶难料。

就在他心绪翻腾之际,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常年征战沙场的铁血气息。徐凤年回头,见徐骁身着玄色便服,腰间悬着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短刀,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却难掩眼底的锐利。这位北凉王走到徐凤年身侧,目光扫过庭院中随风摇曳的梧桐叶,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放心,你这趟进京,就是使劲作死,皇帝也不敢让你死。”

徐凤年微微一怔,随即垂眸。他知晓父亲心思深沉,早已将离阳局势看得通透,只是仍想听父亲把话说透。徐骁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说道:“如今离阳大局已定,尤其是陈芝豹被封蜀王之后,各方势力相互制衡,唯有北莽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你想想,要是他们惹得咱们爷俩不痛快,北凉铁骑按兵不动,谁来替他们挡下北莽那百万铁骑?没有咱们北凉,别说皇帝坐不稳龙椅,整座太安城都会人心惶惶,日夜难安。”

说到这里,徐骁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那帮朝堂上的王八蛋,平日里骂我骂得最凶,说我拥兵自重、独断专行,可私底下,还得庆幸有我徐骁替他们镇守边关,挡住北莽的铁蹄。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没了北凉,离阳江山早就成了北莽的囊中之物。”

这番话如同定心丸,稳稳落进徐凤年的心里。此前的忐忑与顾虑瞬间消散,他抬头看向父亲,眼中重新燃起光芒,郑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徐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去吧,放心去太安城,有爹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得了父亲的承诺,徐凤年不再犹豫,次日一早便带着随从启程。队伍一路南下,马蹄踏过官道的尘土,卷起阵阵喧嚣。沿途的风景从北凉的苍茫戈壁,渐渐变成江南的烟雨朦胧,半个月的行程转瞬即逝。当太安城那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时,徐凤年勒住马缰,望着这座繁华又复杂的都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进城后,一行人先在驿馆安顿下来。刚歇下没多久,随从便前来禀报,说在他们赶往太安城的这些人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游侠儿,背着一把木剑,四处游荡,那人的名字,叫温华。

“温华?” 徐凤年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那是他当年和老黄一起,用三年时间游历江湖时结识的朋友,一段充满苦与乐的时光,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徐凤年还记得,温华曾跟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世。温华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村子坐落在群山之间,交通闭塞。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病去世了,只能跟着哥哥嫂子一起生活。哥哥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几亩薄田养家糊口。嫂子性子泼辣,见温华从小就不爱干活,整日在街上瞎混,便经常数落他,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兴许是缺少父母的管教,温华从小就野惯了。每天天不亮,他就溜出家门,在村子里的街巷里穿梭,跟一群半大的孩子掏鸟窝、摸鱼虾,有时候还会偷偷拿别人家院子里的瓜果。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成了村里有名的 “街溜子”。他说话尖酸刻薄,见谁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插在裤腰里,晃来晃去,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邻里街坊都不喜欢他。

在村子里,谁家要是生了闺女,都得再三叮嘱,离温华远一点。大家都觉得,温华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厮混大半辈子,连个老婆都娶不到,最后只能变成一个眼神猥琐的中年大叔,在贫困潦倒中了此残生。可温华自己却不这么想,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江湖梦。

每当夜深人静,躺在简陋的床铺上,温华就会幻想着江湖的模样。他梦想着有一天,能遇到一位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看中他的天赋,收他为徒,随手教他一两招顶尖剑术。等他学成之后,就背着剑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成为人人敬仰的顶尖剑客。要是运气好,能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中,遇到一位长得好看、武功又高的女侠,两人一见钟情,最后娶她回家做老婆,那便是最完美的人生了。

这个梦想,支撑着温华度过了无数个被嫂子数落的日子。嫂子经常当着他的面骂他:“你看看你,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吃白饭,以后谁愿意嫁给你?你哥辛辛苦苦种田养家,你就不能替他分担一点?” 每次听到这些话,温华都低着头不说话,可心里的江湖梦却愈发强烈。

哥哥虽然老实,却很疼这个弟弟,总是在嫂子骂温华的时候,偷偷护着他,对嫂子说:“他还小,不懂事,等他再长大一点,就会变好的。” 可夹在老婆和弟弟中间,哥哥也常常左右为难,只能默默叹气。

随着年龄的增长,温华越来越听不惯嫂子的闲话。有一天,嫂子又因为他没干活而大发脾气,骂得很难听。温华一气之下,从家里找了一块木头,自己削了一把木剑背在背上,跟哥哥说了一句 “我去闯荡江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

可江湖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他所谓的闯荡江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瞎混。他没有钱,没有武功,只能在底层江湖里打转,遇到的也都是些和他一样的小人物 —— 街头卖艺的、乞讨为生的、小偷小摸的。有人跟他说,这叫 “狗刨江湖”,在最底层挣扎,连真正的江湖门槛都没摸到。可温华不在乎,只要能离自己的江湖梦近一点,再苦他也愿意。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第一次出门游历的徐凤年。那时候的徐凤年,为了躲避离阳皇室的赐婚,被徐骁‘轰出’了北凉,也为了体验民间疾苦,故意扮成一个落魄的富家子弟,身边只跟着一个缺了门牙、背着剑匣的老黄。温华见徐凤年穿着虽然朴素,但气质不凡,便主动凑了上去。没想到,两个 “落魄人” 竟一见如故,再加上老黄,组成了一个奇特的 “落魄铁三角”。

他们一起行走江湖,日子过得无比窘迫。没钱吃饭的时候,就偷偷摸人家的鸡,摘人家的果子;没地方住的时候,就睡在破庙里、山洞里,甚至是街头的屋檐下。有时候,他们混得比乞丐还惨,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总能苦中作乐。

记得有一次,他们在一个小镇上,好不容易偷到一只鸡,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烤着吃。老黄吃得最快,缺了门牙的嘴不停地动着,还时不时地咂咂嘴。温华一边吃,一边跟徐凤年吹牛,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顶尖剑客,到时候就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徐凤年笑着听着,时不时地跟他抬杠,三人的笑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

在游历的过程中,他们还结识了很多人。有一次,在一座山上的道观里,遇到了一个叫李东西的小姑娘。李东西长得可爱,性格活泼,见他们可怜,就经常偷偷从道观里拿些馒头、点心给他们吃。他们也乐得跟着李东西混吃混喝,那段日子,虽然清贫,却充满了欢乐。

还有一次,他们路过一个小镇,正好碰到轩辕青锋在那里。温华见轩辕青锋长得漂亮,就忍不住上前调戏了几句。没想到轩辕青锋脾气火爆,武功又高,当场就追着他们打。温华和徐凤年跑得飞快,老黄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笑。最后,两人还是被轩辕青锋追上,打得鼻青脸肿,可回忆起来,却觉得无比美好。

那时候的温华,跟很多青春期的男孩一样,渴望得到异性的关注。每当遇到比武招亲的场面,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台去,想要一展身手,赢得姑娘的芳心。可他没什么武功,每次上台都会被打得很惨,有时候伤得重了,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让徐凤年背着他赶路。徐凤年虽然嘴上抱怨,却从来没有丢下他不管。

那时候,徐凤年还有一匹瘦马,是他从北凉带出来的。每当遇到长得好看的江湖女侠,温华就会大模大样地坐在马背上,让徐凤年替他牵马,装成他的侍从,想在女侠面前摆摆架子。可每次,女侠的目光都会落在长相俊俏、气质出众的徐凤年身上,对温华视而不见。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温华都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徐凤年则在一旁偷笑,两人的情谊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愈发深厚。

他们还经常一起唱一些淫词小调,乐此不疲。每次都是温华先开口,扯着嗓子唱:“馒头白啊白,白不过姑娘胸脯。”

徐凤年接着就会唱道:“荷尖翘啊翘,翘不过小娘屁股。” 唱完之后,两人就哈哈大笑,老黄也在一旁跟着傻笑。虽然这些小调听起来有些粗俗,可他们却只是觉得好玩,并不下流。在他们心中,都憧憬着快意恩仇的江湖,渴望成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那时候的温华,并不知道徐凤年是北凉世子,只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交心、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他会跟徐凤年分享自己的江湖梦,会跟他吐槽遇到的烦心事,会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拼尽全力去帮忙。而徐凤年也把温华当成真正的朋友,从未在他面前摆过世子的架子,两人之间的情谊,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徐凤年身边有了很多朋友,却唯独把温华当成兄弟。

三年游历结束后,徐凤年不得不返回北凉,继承王府的事务。离别那天,他们在一个小酒馆里喝了很多酒。温华拍着徐凤年的肩膀说:“兄弟,以后我要是成了顶尖剑客,一定去北凉找你,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酒。” 徐凤年点了点头,心里满是不舍,却也只能看着温华背着木剑,消失在人海中。

自那以后,温华继续在江湖上厮混,徐凤年则在北凉开始了新的生活。直到徐凤年第二次行走江湖时,两人才再次相遇。那时候的徐凤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 “富家子弟”,他衣着华贵,身边跟着仆役婢女,一看就是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温华见到他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没有丝毫的拘谨。徐凤年请他在一家高档酒楼里喝了顿好酒,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按照常理,好兄弟成了有钱人,温华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蹭吃蹭喝,可他却没有。酒过三巡,温华放下酒杯,认真地对徐凤年说:“这次的酒是你请的,下次我来。等我温华成名后,一定请你吃牛肉,管够!”

徐凤年听了,心里一阵温暖,笑着说道:“不用这么见外,咱们兄弟之间,还提这些干什么?”

当时,李淳罡就坐在一旁的马车里,悠闲地抠着脚。徐凤年知道温华一直有个江湖梦,渴望成为顶尖剑客,便想把老剑神介绍给他,看看能不能让李淳罡收他做徒弟。于是,徐凤年对温华说:“温华,我认识一个剑术顶天高的老剑客,武功非常厉害,你要不要见见?说不定他还能收你做徒弟。”

温华听了,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别人的剑再厉害,那也是别人的剑。我温华要走出自己的路,用自己的剑闯荡江湖,别人的剑我学不来。”

说这话的时候,温华其实根本就还没有真正练过剑,甚至连入门剑客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个背着木剑走江湖的游侠儿。徐凤年知道他的脾气,不愿亏欠任何人,也不愿依附别人,便不再强求。

温华又喝了一杯酒,眼神坚定地对徐凤年说:“如果有一天,你在江湖上听说有一个姓温的绝世剑客,不用怀疑,那一定是我温华!”

临分别的时候,徐凤年好几次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温华在乎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即便知道他是北凉世子,温华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反而可能会产生隔阂。所以,徐凤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次分别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徐凤年回到北凉后,忙于处理王府事务和北凉的军务,偶尔也会想起温华,不知道他在江湖上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离自己的江湖梦更近一步。

如今,刚到太安城,就听到了温华的消息,徐凤年的心里既惊喜又疑惑。随从还告诉他,这个叫温华的游侠儿,提了一把木剑,在太安城里接连跟两位最顶尖的高手打了两场,虽然都输了,却得了一个 “温不胜” 的名号。

徐凤年皱了皱眉,他知道温华的斤两,以温华之前的武功,别说跟顶尖高手过招,就算是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江湖人士,都未必能打得过。可现在,温华竟然能跟吴家剑冢的剑侍翠花,还有另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剑客交手,这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要知道,能跟这两个人大战一场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徐凤年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满是疑惑。温华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武功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决定,等面圣结束后,一定要去寻这个兄弟,好好问问他这些年的经历,跟他再喝一杯酒,聊聊当年的江湖往事。

窗外,太安城的夜色渐浓,灯火阑珊,映照出这座都城的繁华与复杂。徐凤年望着窗外,嘴角再次扬起,眼中满是期待。他知道,这次在太安城,除了朝堂上的纷争,还有一段珍贵的兄弟情谊,在等着他去续写。

……

第二日的太安城晨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板铺就的中轴御道上,将两侧朱红宫墙的影子拉得狭长。徐凤年刚从皇宫面圣出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几分朝堂的肃穆气息,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北凉刀的刀柄 —— 那是徐骁亲手交给他的刀,刀鞘上刻着的细密纹路,藏着北凉三十万铁骑的铁血过往。他此刻满心都是即将见到温华的期待,脚步轻快,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温华看到他时,大概率会咧嘴笑骂 “你这小子总算来了” 的模样。

可没走多远,前方的人群忽然涌动起来,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朝他涌来。徐凤年眉头微蹙,抬头望去,只见御道两侧的石阶上、街道旁,密密麻麻挤满了身着青衫的学子,人数竟有上万之多。他们手持书卷,脸上带着或愤懑、或鄙夷的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得人有些不适。国子监的学子?徐凤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 “麻烦”—— 看来老天是真不想让他顺顺利利见到温华。

他本可以按照徐骁之前说的,凭着北凉的底气随心所欲,哪怕直接策马冲过去,也没人敢真的拦他。可目光扫过那些学子年轻却带着执拗的脸庞,他又缓缓停下了脚步。北凉常年镇守边关,在朝堂上本就受文官非议,这些国子监学子日后多会进入仕途,若是今日与他们起了冲突,传出去只会让 “北凉蛮横” 的流言更甚。罢了,就看看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到底想整出什么名堂。

徐凤年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右手轻轻按在北凉刀上,心里却默默对温华念叨:“温小二,再等等我,等我解决了眼前这摊子事,马上就去找你喝酒。”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细碎的话语不断钻进他的耳朵。

“这就是北凉世子?看着倒不像传闻中那般纨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装又能装多久?他孤身入北莽杀谢灵斩第五貉,我看就是北凉编出来的谎话,今日定要让他露馅!”

“朝廷对北凉一再忍让,他倒好,还敢大摇大摆来太安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大多数离阳人眼里,徐凤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 出身北凉王府,锦衣玉食,早年还四处游历 “不务正业”。即便后来有他入北莽的传闻,也没多少人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怎么可能在凶险万分的北莽杀了谢灵那样的狠角色,还斩了第五貉这种北莽大人物?所以这次徐凤年入京,国子监的学子们早就憋着一股劲,想当着全太安城人的面,让这个 “浪得虚名” 的北凉世子出丑,也好让朝廷看看,北凉所谓的 “功绩” 不过是自吹自擂。

上万名学子渐渐往前围拢,将徐凤年和他身后寥寥几名随从困在御道中央,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有人甚至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这个 “纨绔世子” 被围堵后惊慌失措的模样。在他们看来,徐凤年就算再横,面对这么多饱读诗书、代表着 “天下道义” 的学子,也该吓得手足无措,说不定还会抱头鼠窜。

可徐凤年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他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背后那柄北凉刀。刀身刚一离开刀鞘,就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他握住刀柄,将刀拄在地上,刀刃插入青石板,发出 “嗤” 的一声轻响。阳光洒在刀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沉静。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敦煌为了红薯,曾一人一剑守住城门,击退来犯的乱兵;今日在太安城御道,他便一人一刀,挡住这上万名学子的围堵。这点阵仗,比起北莽的黄沙漫天、敌兵环伺,又算得了什么?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凤年身上。这时,一名身着素色长衫、面容清瘦的儒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卷书,神色严肃,走到徐凤年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是对着徐凤年作了一揖,随后便开口发问,声音清亮,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北凉世子,世人皆传你此前孤身入北莽,斩杀了谢灵与第五貉等人,此事当真?还是说,不过是北凉为了彰显实力,编造出的谎言?”

他连问两句,目光紧紧盯着徐凤年,等着他的回答。周围的学子也纷纷附和:“是啊,快说!是不是假的?”“若真是谎言,今日你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徐凤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儒生,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是在说谎,就算他拿出证据,他们也未必会信。与其争辩,不如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那名儒生见徐凤年不答,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继续发难,语气也愈发尖锐:“昔年大秦皇帝,坐拥天下全胜之力,尚且受制于匹夫,最终身死国灭。而今我离阳王朝国泰民安,岂能步大秦之后尘?朝廷这些年,处处敬你北凉一丈 —— 粮草、军械从未短缺,可北凉呢?何曾有一事敬过朝廷一尺?你徐凤年今日若是连这点都不敢承认,又有何颜面做北凉世子?”

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论,瞬间点燃了周围学子的情绪,纷纷指责起北凉 “恃宠而骄”“目无朝廷”。那名儒生见状,更是得寸进尺,往前又走了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徐凤年,你不愿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想必是默认了那些传闻皆是虚假。那我便再问你一问,你可想知道,这些年你在北凉,犯下了多少累累罪行?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桩桩件件,可都有人记着呢!”

这话一出,人群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甚至有人开始朝着徐凤年扔烂菜叶、果皮。徐凤年身后的随从见状,当即就要上前阻拦,却被徐凤年抬手拦住了。

没人注意到,此时徐凤年握着北凉刀的手,指节已经泛白,插入青石板的刀刃,已经入地三寸 —— 那是他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这些人只知道听信流言,对北凉的付出视而不见,如今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他可以,可他们不能忘了北凉那些战死的将士!

终于,徐凤年缓缓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我只知道,春秋战乱之中,我爹徐骁麾下的士卒,战死沙场的有三十多万;嘉和年间,征伐北莽,马革裹尸的又有十余万;之后的十年里,守着北凉三州,抵御北莽侵袭,又有八万余人战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子,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们骂我徐凤年无才无德、无品无志,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想问问你们,这五十多万战死的将士,他们埋骨在何处,你们可曾记得?国子监数万读书人,平日里写尽佳篇歌颂太平,可曾为这五十万为国捐躯的将士,写过一篇祭文?”

这番话如同惊雷,让原本喧闹的御道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学子都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 在他们眼里,北凉将士的牺牲,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那名儒生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地反驳:“那五十万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这本就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职责,与你徐凤年何干?你不过是沾了徐骁的光,才有今日的地位,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与我何干?” 徐凤年终于看向那名儒生,眼神冷得像冰,“从今日起,我将为中原大地镇守西北,北凉三州之外,绝不会让北莽的百万铁骑,踏上一寸土地,更不会让他们的一蹄,惊扰到中原的百姓。这,就是与我的关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涟漪。有些学子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是否妥当。

那名儒生见状,心里一急,还想再说些什么,继续煽动众人。可就在这时,徐凤年忽然动了 —— 他轻轻握住北凉刀的刀柄,缓缓将刀从青石板中拔出。刀身出鞘的瞬间,一股凌厉的刀意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他借着刚才众人的愤懑情绪,将那股情绪转化为自己的刀意,手腕轻轻一扬。

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御道中央的青石板,从徐凤年脚下开始,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一直延伸到两百丈外,如同一条巨大的沟壑,将围堵的学子们吓得纷纷后退。

做完这一切,徐凤年没有再看那些学子一眼,而是转身,朝着温华所在的客栈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他朝着身后那些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却满脸惊愕的国子监学子,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 —— 那是对他们无知与偏见的不屑,也是对他们漠视将士牺牲的回应。

阳光依旧洒在御道上,可刚才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那道两百丈长的裂缝,和一群呆立在原地的学子。徐凤年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快了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温小二,我来了,这次再也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而御道上,那名刚才发难的儒生,看着徐凤年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脚下的裂缝,脸色苍白,嘴唇嗫嚅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北凉世子,绝不是传闻中那个纨绔子弟,他的身上,藏着北凉的铁血与担当,藏着那些战死将士的期望与荣光。

————————————————

正所谓:

北凉王府议出行,徐骁语重心自定。

离阳大局已分明,陈芝入蜀无旁争。

吾儿赴京莫心惊,纵是作死也安宁。

北莽百万铁骑横,缺我北凉谁能撑?

徐凤年听心放轻,整装启程向太安。

途中忽闻温华影,暗许面圣把酒倾。

谁料御道起纷争,万儒围堵语相逼。

世子淡然诉实情,五十忠魂谁曾忆?

借得众愤养刀意,御道裂出两百丈。

唾向群儒不留情,转身急赴故友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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