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完成的一瞬间,男人用力一抖。
原本还在纸上栩栩如生的鸟雀忽然变为现实,真的活了过来。
振翅高飞,一红一黄在空中盘旋一周,最终回到男人的指尖,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
“啾啾啾……。”
鸟儿发出悦儿的鸣叫声,毛绒绒的脑袋东张西望,扑腾着翅膀,似乎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全场的大臣先是一惊,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出……出来了?这鸟雀怎么从画里飞出来了?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低头去看纸下到底有什么机关,不过很可惜,下面什么也没有,纸依旧是一张白纸。
没有声音,要知道墨初白是能够听懂鸟雀的声音的,但面前这个鸟雀却没有任何声音。
虽然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唤,看似充满生命力,眼中却没有一丝神采,像是眸中被操控的东西。
这是死物,还是障眼法?
大越何时有这样一个人物?
不止是大琉人呆了,连送他过来的大越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操作。
“哦!我的海神啊!这是什么情况?他之前会这些把戏吗?”
“废话,当然不会了,若是他会,早就被封为神明大人了。”
墨初白坐在龙椅上并没有什么动作,眸子如平静到极致的湖面,无波无澜,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这些把戏感到惊叹,多的只是探究。
男人自知帝王不会被这点小把戏所折服,所以他要玩一些更大的。
缓步走到山水画前,转身询问在座的各位大臣。
“诸位大人,请问,山中会有什么?”
“草木花鸟鱼虫!”
“炊烟流水人家!”
“山鬼!”
……
开始还算是正常,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山鬼。
山鬼,一种神话中的生物,没有人真正的见过的一种生物。
男人抓住这个点子,脱口而出。
“诸位大人见多识广,可否见过山鬼是何种模样?”
“人面鹿身、歌声优美,是难得一见的美郎君。”
这是书中的描述,至于真的长什么样,她们谁都没见过。
男人指着画中的山峦,耐心的讲述。
“此山名曰横,花鸟奇兽遍布其中,山中有溪,溪旁有树,数足足千年有余,其上有山鬼,落坐树杈之上,各位可想一睹真容?”
从画中变出山鬼?要知道鸟雀可以藏进袖子或其他地方,山鬼不能藏,山鬼的体型是人的两倍之多。
她们倒好奇,这个男人如何将神话中的生物,在大庭广众之下变出来。
有人想看他的笑话,看他出糗,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并不如看到的那般简单。
“我们倒想看看,难道你真能给我们变出来不成?”
“鸟雀变出来已然稀奇,若是能真变出山鬼,那你岂不是神明在世?”
在座的人显然不信。
男人目的达成,声音中添了一抹愉快。
声音拔高:“那今日,我便要诸位见上一见,让诸位开开眼界。”
随着画笔轻点山峦,一阵白光亮起,众人被刺得睁不开眼,再睁眼的功夫,面前出现巨大的阴影。
人面、鹿身,眼神如神明一般,声音空灵而又神性,雌雄莫辨,完美符合她们心中对神明的形象。
“是谁将我召唤到这个地方?”
扑通!
对于神明无比崇拜的大越人齐齐跪地,臣服在所谓的山鬼脚下。
山鬼悄然逼近,用一只鹿蹄托住墨初白的下巴。
声音中带着探究,很是不屑。
神明看蝼蚁的不屑。
“呵,你是……人类帝王……。”
墨初白能够闻到鹿皮毛的味道,祂生活在山林中,算不得好闻,微微蹙起眉头,觉得祂真的好装。
一把握住祂的鹿蹄子将其甩开。
居然挑朕的下巴,你搁这玩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吗?
不过……触感好真实,祂的手居然真的是鹿毛一般的手感,粗糙、微硬。
慕云楠实在是看不下了,在皇城中居然对皇帝出言不逊,拔剑而起。
“不可对陛下无礼,来人,拿下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士兵冲进来的那一瞬,男人的心脏紧张到极点,紧紧攥着手心,只有他知道手心里满是冷汗。
墨初白阻止了她们继续靠近。
“且慢!我们大琉一向热爱和平,岂可动武,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呢?放下武器!”
转而对着面前所谓山鬼的生物,不咸不淡道了句。
“正是!”
山鬼轻笑,笑声似乎有某种穿透力一般。
“呵,你真有魄力,面对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这倒是挺让我感到敬佩了。”
他渐渐后退,直到进入画中。
“呵,我们很快会在见面的人类帝王。”
男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差一点,一点就暴露了。
弯腰行礼,完成表演。
盯着墨初白的眼睛询问,“不知陛下对此可还满意?”
他以为墨初白会对他产生惊讶、欣赏、亦或是崇拜,这些并没有。
墨初白如同看戏子一般的模样,拍手称好。
“不错!宫里来个变戏法的,倒也能添些乐子。”
其余大臣见状也纷纷叫好。
“好好好!”
这些声音尖锐刺耳,如同一盆冷水泼到了男人全身。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们对于神明没有一点信仰和崇拜吗?
“好好好!”
原本智商就不在线的观鸠,看完之后,直接抛弃大脑单飞了,只觉得厉害极了,一味的如海豹般鼓掌。
这种呆傻的孩子,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阿豺用力拍了他一下脑袋,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好什么好,肯定是假的,都是些障眼法。”
观鸠捂着脑壳。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这哪里像是障眼法了,明明看起来就很真实啊!俗话说,眼见为实,不是吗?”
“可眼睛所看到的,就一定对吗?”阿豺反问。
“难道不对吗?”观鸠继续反问。
阿豺知道自己朋友不聪明,直接开门见山。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当这个所谓的山鬼出现后,那个男人的喉咙一直在抖动,说明他说的是腹语,装神弄鬼,故意模仿。”
腹语他在多罗也是见过的,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两百年也算是白活了。
“这么厉害,你这都能看到?”
显然观鸠不知道,他白活了。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居然真的是山鬼,他到底是什么人,大越使者你……你这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会如此怪异?”
有大臣拍着手,猛地回头质问。
他这样的行为无非就是对帝王的冒犯,陛下不生气,不代表她们不追究。
使者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们确实不知啊!好好的男人怎么会这些东西,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面露惊恐,“回……回禀,陛……陛下,我们实在不知啊!这人以前不会这些玩意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学来的。”
“这简直是个妖人,为了保险起,居然还是处死为妙。”有警惕的人出谋划策。
扑通——
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识趣的跪地。
“臣侍并无过错,陛下要为何要处臣侍?难道就是因为臣侍编出来的把戏,激怒了陛下?”
承认这不过是一场把戏。
墨初白嬉笑两声。
“你何必害怕,朕可没说要治你罪,你有这身好本事,逗逗君后开心还是不错的。”
很明显,墨初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逗笑的人。
这明明对大越有用,为何在这里却一点用途都没有。
他不死心,毕竟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