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赤裸裸的诱惑。
当着两位中将首长的面，许下了一个“亲自请功”的承诺。
这分量，可太重了。
指挥车里，几个蓝军的参谋军官，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眼神里满是羡慕。
这年轻人什么运气啊。
能得到石司令这么一句话，只要他设计的装备真有那么点东西，前途简直一片光明。
邱少华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死死地拽着顾逸的胳膊，手心里的汗把顾逸的作训服都浸湿了一小块。
他想再开口提醒，可是在两位首长和石青松的注视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压力，此刻都汇集到了顾逸一个人身上。
顾逸眨了眨眼，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一个老狐狸，一个老实人，搁这儿跟我玩极限拉扯呢？
他看着石青松那张写满了“真诚”和“好奇”的脸，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顾逸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用一套标准的“保密条例”话术。
来个太极推手，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可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但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远方传来。
整个指挥车都跟着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爆炸声由远及近，连绵不绝。
指挥车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才还带着几分玩笑和试探的轻松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战场上独有的肃杀与冰冷。
“报告！”
一个通讯员猛地站了起来，摘下耳机，语速极快地汇报道。
“指挥部外围观察哨报告，城市东、南、西三个方向，同时遭到红军远程导弹打击！”
“演习，开始了！”
晚上九点整。
红军的进攻，比预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三个小时，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悍然发动。
石青松脸上的笑容，在听到爆炸声的那一刻就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刚才那个谈笑风生的老狐狸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东南集团军那个杀伐果断的司令员。
他一把从通讯员手里接过战术耳机戴上，沉声下令。
“命令，防空营，雷达全开，给我把天上看清楚了！拦截来袭目标！”
“命令，侦察营，无人机全部升空，不要管导弹，给我盯死红军的地面部队！”
“我要知道他们在哪！”
两条指令清晰无比地下达。
石青松摘下耳机，扔回给通讯员，转身走回巨大的电子沙盘前。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般的从容。
林耀邦中将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是红军的空对地突袭？”
石青松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是，但掀不起什么大浪。”
“铁路那小子手里的空中力量，撑死也就一个航空兵大队”
“能凑出这么一轮饱和打击，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点损失，我蓝军还承受得起。”
话音刚落，一名作战参谋快步走了过来，立正报告。
“报告司令员！”
“侦察营报告，在城市外围的几个关键交通枢纽，都发现了红军小股部队活动的踪迹。”
“初步判断，红军的战术意图，是在首轮空中打击后”
“采取多路并进，立体夺要的战术，企图一举瘫痪我方指挥系统！”
听到这个汇报，石青松的眼睛骤然亮起。
他非但没有因为红军的凌厉攻势而感到压力，反而猛地一拍手掌。
“好！来得好！”
他指着电子沙盘上，那些被侦察营刚刚标记出来的红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现代战场打的是什么？”
“就是‘发现即毁灭’！”
“铁路以为他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他的所有动作，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既然他想玩多路进攻，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石青松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指挥部里的所有军官，声音陡然拔高。
“传我命令！”
“放弃固守待援的计划，全军转入主动进攻！”
“命令，火力营，根据侦察营提供的坐标，立刻实施无差别远程覆盖打击！”
“给我把那些红点，从地图上抹掉！”
“命令，一营、二营、三营，所属步战车连、坦克连”
“立刻以战斗队形向前推进，给我把红军的进攻给我压回去！”
“命令，支援营，所有武装直升机立刻起飞，协同地面部队作战！”
“三个小时！”
石青松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我只要三个小时，就让铁路那小子，知道什么叫合成旅的雷霆一击！”
整个指挥所，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石青松这番激进到近乎疯狂的命令给惊呆了。
作为防守方，不依托城市进行阵地防御，反而主动出击，跟进攻方打对攻？
这……这是什么打法？
林耀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一脸狂热的石青松，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石，你这是打算提前结束这场为期三天的演训啊？”
石青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首长，现代部队，就得有这个觉悟。”
“坐标暴露，就意味着毁灭。”
“这，才最贴近实战！”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所外，更加密集、更加猛烈的炮火声和枪声。
蓝军这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在石青松的指令下，开始疯狂运转。
红蓝双方的钢铁洪流，在城市外围的广阔区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指挥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顾逸和邱少华站在角落里，两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外面蓝军的炮火，几乎就没停过。
在这种强度的火力覆盖下，铁路的特战大队，真的能顶得住吗？
该不会……
该不会那套“战锤”装备还没来得及亮相，就直接被炮火给报销了吧？
三个小时后。
时间来到午夜十二点。
一名作战参谋，拿着一份战损报告，脸色复杂地走了进来。
“报告司令员，前线战况统计……出来了。”
石青松端着一杯热茶，头也不回地问道。
“说，歼灭了多少红军？”
“报告……根据战场信息系统统计，已确认击毙红军……892人。”
“噗通。”
邱少华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被顾逸一把扶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铁路的特战大队，满编也就一千人出头。
这一波对冲，直接被打掉了将近九百人。
这还打个屁啊？
顾逸的心也凉了半截。
石青松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
“嗯，不错。”
“铁路那小子，也该为他的冒进付出代价了。”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问道。
“我们的战损呢？”
那名参谋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我军……”
“坦克……损失30辆。”
“武装直升机……坠毁5架。”
“各型号突击车……战损50辆。”
“人员……人员伤亡……613人！”
“哐当！”
石青松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跌得粉碎。
他脸上的从容和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惊骇。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不只是他，就连一向稳重的林耀邦中将，也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一个合成旅，在主动进攻的情况下，跟一个特战大队打对攻。
三个小时，打出了接近一比一的伤亡比？
这怎么可能？！
那名参谋被石青松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报告司令员！”
“是……是因为红军装备了一种……一种新型的狙击榴。”
“是长安军工研究所的最新产品。”
“他们的战斗小组，每六人就配备一具”
“使用的可编程弹药，能在我们坦克和步战车的装甲正上方引爆，专门攻击薄弱的顶甲。”
“我们……我们初期因为不了解这种装备的特性吃了大亏”
“装甲部队的损失，大部分都是这么造成的。”
“后续调整了战术，才……才将红军大部歼灭。”
“狙击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总装领导陈贵志，眼睛瞬间亮了。
“可编程的智能弹药？好！好啊！”
他一拍大腿，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
石青松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电子沙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剩下的那一百多个红军呢？”
“铁路呢？找到他的位置没有？”
参谋摇了摇头。
“报告，尚未发现。”
话音未落。
“报告！”
指挥车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通讯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嘶哑地尖叫道。
“紧急情报！”
“红军精锐小队空降城市医院附近，疑似要执行斩首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