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废村的“寄生畜”
逃离硫磺提炼站后,阳光虽亮,却照不透弥漫在空气里的淡绿色薄雾。安安牵着孩子们走在田埂上,脚下的泥土沾着未干的藤液,每踩一步都发出“黏腻”的声响,像踩在腐烂的内脏上。布偶的银线垂在身侧,只剩末端一点微弱的白光,偶尔朝着前方的村落晃一下,像是在确认方向。
那是个半埋在荒草里的村落,土坯房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细藤,像血管一样爬满墙面。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拴着几根生锈的牛绳,绳头空荡荡的,地上却散落着几撮黑色的兽毛,毛上沾着淡绿色的黏液,凑近能闻到一股焦糊的腥气。
“先去村里找水和吃的。”安安压低声音,把最后一小包硫磺粉分给身边的安辰,“遇到动静别出声,跟着我。”她推开一间虚掩的柴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房梁上挂着十几串风干的玉米,每颗玉米上都缠着细藤,玉米粒被啃得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厨房里的水缸是空的,灶台上摆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半碗绿色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泡沫,凑近闻,是藤液的味道。安辰突然拉了拉安安的衣角,指着灶台下的阴影——那里缩着一只鸡,羽毛掉了大半,裸露的皮肤上爬满银灰色藤条,一只眼睛变成浑浊的绿色,正死死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不是鸡叫,是藤条蠕动的声音。
“是寄生鸡。”安安赶紧捂住安辰的嘴,往后退了两步。那只鸡突然扑腾着翅膀冲过来,藤条从它的翅膀下钻出来,像爪子一样朝着安辰的脸抓去。安安反应快,掏出硫磺粉往鸡身上撒——粉末碰到藤条,瞬间冒出白烟,鸡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就变成一堆灰黑色的粉末。
村里的寂静被打破了。远处传来“哼哼”的猪叫,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还混着藤条拖动的“沙沙”声。安安赶紧带着孩子们躲进里屋,透过窗缝往外看——一头黑猪从隔壁院子里冲出来,身体比普通猪大了一圈,背上缠着碗口粗的藤条,藤条的末端钻在猪的眼睛里,把眼球撑得鼓鼓的,嘴角淌着绿色黏液,所到之处,荒草瞬间枯萎,变成灰黑色。
更恐怖的是,猪背上的藤条上,缠着几个细小的“藤蛹”——是刚被寄生的雏鸡,蜷缩成一团,偶尔会动一下,像是在挣扎。那只猪似乎闻到了人的味道,朝着安安他们藏身的屋子冲过来,撞在院门上,发出“轰隆”的巨响,门板上的藤条被震得簌簌作响,像是在呼应猪背上的藤条。
“里屋有地窖!”安辰突然指着墙角的木板,之前他躲在这里时,不小心踩空过。安安立刻掀开木板,下面是个狭窄的地窖,里面堆着几袋发霉的土豆,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却没有藤液的腥气。孩子们一个个钻进地窖,安安最后一个下去,刚想盖上木板,就看到那只寄生猪撞破了院门,朝着地窖口冲过来,藤条从它的嘴里钻出来,像蛇一样往地窖里探。
安安赶紧盖上木板,用石头压住。地窖外传来猪的撞门声,还有藤条抽打地面的声响,震得地窖顶上的土簌簌往下掉。孩子们挤在角落里,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安辰紧紧攥着安安的手,小声问:“安安姐,我们还能出去吗?”
安安摸了摸布偶,银线突然朝着地窖深处的角落晃了晃,那里有个小小的通风口,透出一点微光。她爬过去,推开通风口的石板,外面是村后的竹林,竹林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比村里的空气干净得多。“我们从这里出去,去竹林里躲一躲。”
孩子们顺着通风口爬出来,刚钻进竹林,就听到村里传来“轰隆”的巨响,接着是藤条枯萎的“滋滋”声。安安回头看,那只寄生猪不知怎么撞在了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树干里突然冒出无数根细藤,缠住了猪的身体,很快就把它裹成了一个藤茧,只留下猪的惨叫声慢慢消失在空气里。
“村里的树……也被寄生了。”安安的后背爬满冷汗。竹林里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竹叶“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布偶的银线突然绷紧,指向竹林深处的古井——井口围着半圈朽烂的木栏,井绳垂在水里,水面泛着诡异的绿光,隐约能看到水里有东西在蠕动。
安安慢慢靠近井口,借着竹叶间的阳光往下看——井水里爬满了银灰色的藤根,根须缠绕着浮在水面的物体,是半具村民的尸体,尸体的手还保持着抓握井绳的姿势,皮肤下的藤脉随着井水的波动轻轻起伏,像是还在“活着”。
井水里突然传来“咕嘟”的声响,一根粗藤从井底钻出来,顶端缠着个绿色的光球,正是“巢”的残根!残根的藤条朝着安安的方向伸过来,速度越来越快。安安赶紧拉着孩子们往竹林外跑,身后的藤条“哗啦”一声抽出水面,追在他们身后,藤尖的倒刺刮过竹叶,留下一道道绿色的痕迹。
跑出竹林时,夕阳已经西斜,远处的山峦被染成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安安回头看,竹林已经被藤条彻底覆盖,变成一片绿色的“网”,井口的光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是一双眼睛,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孩子们已经跑不动了,坐在田埂上喘气,安安摸出最后一点硫磺粉,发现只剩下一小撮。她看着身边疲惫的孩子,看着远处越来越浓的绿色薄雾,心里清楚——“巢”的残根还在追赶,他们的路,还很长。布偶的银线指向夕阳落下的方向,末端的白光虽然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像是在告诉她,希望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