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站在密道深处,脚底地面还在震。二长老的血刃停在半空,刀尖离他心口只差一寸,可那股杀意却没再往前压。
他没动。
眉心的战纹还在发烫,像是刚穿进体内的铠甲还没完全贴合筋骨。但那股沉坠感是真实的,真气在经脉里走动比以往稳得多,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刻意压制。
二长老盯着他,眼神变了。
不是怒,不是惊,是一种更冷的东西——像是看到不该出现的变数。
“你封的?”秦昊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度,“那你应该知道,它认的不是你。”
话落,他右脚往后滑了半步。
不是退,是试探。
二长老眼神一凝,血刃立刻下压。
就是现在。
秦昊左手猛地往地上一拍,掌心残留的紫雷竹碎屑炸开,雷光贴地爆闪,碎石飞溅。他借着烟尘侧身疾冲,不是往外逃,而是朝着密室侧壁那道被新砌石砖遮住的暗门撞去。
墙角的阵眼纹路在他靠近时微微一亮。
战纹在体内轻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知道方向没错。
二长老怒吼一声,挥刀劈开烟尘追来,但晚了半步。秦昊已经撞开暗门,整个人滚进一间不足三步宽的小室。石门在他身后自动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外面的刀锋劈在门上,火星四溅。
门没破,但震得他耳膜发麻。
他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手立刻摸向怀中。残晶已经融合,但系统界面还在闪烁:【检测到高浓度封印信息,来源:密室核心。】
他抬头。
石室中央摆着一张矮台,台上有个黑石匣,表面刻着断裂的锁链纹。那纹路他认得——是祖地禁典里记载的“断契封印”,专门用来镇压背叛者的证物。
匣子缝里渗出一丝极淡的墨香,像是陈年账册晾在阴处的味道。
秦昊走过去,手指刚触到石匣,战纹又是一震。
不是警告,是共鸣。
他咬破指尖,一滴血落下去。
血没滴在表面,而是顺着锁链纹路缓缓爬行,像认得路似的,最后停在匣底一个不起眼的凹点上。
“咔。”
一声轻响。
石匣弹开,里面躺着一本薄册子,纸面发黄,边角卷曲,像是被人翻过很多遍。
他拿起来,指尖刚碰到纸页,系统就跳出提示:【矿脉账本(残)——需火启封,时效三息。】
他没犹豫,从袖中摸出一块火绒,擦燃。
火焰刚舔上纸角,整本账册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字,是影。
半空中浮出一幅画面:昏暗矿洞,两人对坐。一个背影熟悉——是二长老。另一个披着黑袍看不清脸,但说话声音沙哑低沉。
“三成归你,七成归我。”黑袍人说,“秦家矿脉,任你开采。暗影楼会替你扫清障碍。”
二长老冷笑:“只要那老东西死透,家主之位就是我的。至于继承人……一个都没必要留。”
画面一闪,换到另一处场景。还是矿洞,但多了几具尸体,穿着秦家护卫服。二长老蹲在一具尸体旁,从对方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扔进火堆烧了。
账本只显形了两息多,火势一旺,纸页就开始卷边发黑。
秦昊迅速翻页。
第三页刚燃起,画面再变——这次是密谈收尾。二长老起身要走,黑袍人忽然伸手,按在他左眼下方。
一道暗红符纹浮现,像烙印,又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记住,你是我们的耳目。”黑袍人说,“别让血脉蒙了心。”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账本整本卷曲燃烧,化作灰烬。
秦昊捏着最后一点残角,还没来得及细看,石门就被一股巨力撞开。
二长老站在门口,血刃横握,脸上戾气翻涌。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声音压得很低。
秦昊没答,只是把手里燃烧的纸角往身前一扬。
火光腾起,灰烬随气流翻飞,一部分扑向他自己,另一部分却被气劲带偏,直扑二长老面门。
那一瞬,火光照亮了对方左眼下方。
一道暗红色的符纹,清晰浮现。
秦昊盯着那印记,嘴角扯了一下。
“你说我残次?”他声音很平,像在说一件早就知道的事,“可你,连血脉都卖给了外人。”
二长老脸色骤变,抬手一抹,那印记瞬间隐去。
但他动作迟了。
战纹在秦昊眉心亮起,金光顺着经脉蔓延至双臂。他抬起右手,掌心对着那团未散的灰烬。
系统提示浮现:【证据片段已记录,画面锁定目标特征部位。】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已经被系统抓取。
不是幻觉,不是推测,是实打实的勾结铁证。
二长老握紧血刃,指节发白。
“你以为这点东西就能定我的罪?”他冷笑,“等我杀了你,谁还会信一个死人的话?”
秦昊没回嘴。
他慢慢站直,战纹的热度从眉心扩散到全身。真气在体内循环一周,比觉醒前凝实了不止一倍。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正在适应新的力量层级。
不是爆发,是沉淀。
他往前踏了一步。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从脚尖延伸到二长老脚边。
“你二十年前封印战体本源,以为没人知道。”秦昊说,“你炸毁东三库,抹掉矿脉记录,以为天衣无缝。可你忘了——”
他又踏一步。
“祖地的石头记得。”
二长老眼神一缩。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秦昊不是在硬拼,而是在逼他动。
只要他先出手,就是暴露心虚。
可他忍不住。
血刃猛然挥出,刀光如瀑,直斩秦昊头颅。
秦昊不闪。
就在刀锋离额头只剩三寸时,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
战纹金光暴涨,一股沉厚气劲自丹田冲出,顺着手臂轰然撞出。
“砰!”
气浪炸开,正面撞上刀势。
血刃被震偏,削下一片发丝。
秦昊原地未动,衣角都没破。
二长老却退了半步,虎口发麻。
“你……”他盯着秦昊,“怎么可能这么稳?”
“因为你老了。”秦昊收掌,“也因为你,早就不是秦家人。”
他抬起右手,指尖轻抚眉心战纹。
金光一闪即逝。
“这战体不是我抢的。”他说,“是你丢了资格,它自己选了新主人。”
二长老死死盯着他,忽然笑了。
“好,很好。”他慢慢举起血刃,“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残次血脉,能撑几刀。”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刀势再压。
秦昊迎上。
两人身影在狭窄石室中交错,拳脚与刀锋碰撞,发出沉闷撞击声。每一次交手,地面都裂开一丝缝隙。
战纹在秦昊身上流转,每一次格挡都带着反震之力。二长老的刀越来越沉,动作开始出现迟滞。
秦昊却越战越稳。
他知道,这场对决不会再拖太久。
账本虽烧,但证据已存。
而眼前这个人,已经露出了破绽。
他记得那道印记的位置。
左眼下方,偏外侧,形如扭曲的蛇尾。
只要他还活着,就能让所有人看见。
二长老一刀劈空,收势不及,左肩露出破绽。
秦昊抓住机会,一掌切向对方咽喉。
二长老侧头避让,衣领被掌风削裂。
就在这时,秦昊眼角余光扫过对方左脸。
那道印记,又浮现了一瞬。
不是因为火光,是因为情绪波动。
恨意越深,印记越显。
秦昊收回手,站定。
“你输了。”他说。
二长老喘着气,没动。
血刃拄地,刀尖插进石缝。
他抬头,眼神阴冷。
“你拿不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缓缓道,“包括真相。”
秦昊没接话。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仅剩的账本残角。
焦黑,脆弱,边缘还在冒烟。
他轻轻一捏。
纸灰洒落,飘向地面。
其中一片,正落在二长老的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