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银行董事长周建国，像一尊石雕，僵在原地。
八千七百亿……
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董……董事长！国家航天局……刘总工的电话！”
周建国猛地回神，一把抢过电话。
“刘总工！您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
电话那头，刘振华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周董事长，我部与贵行的所有合作，即刻终止。”
一千两百亿的先期款项，二十四小时内，必须转出。”
“嘟…嘟…嘟…”
又是一阵忙音。
周建国身体晃了晃，秘书没扶住，他一屁股跌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董事长！科技部！陈部长的秘书！”
“撤资九百亿！”
“董事长！财政部！专项国债结算账户……”
“转移！”
“董事长……”
一声声通报，像一把把重锤，砸在周建国的心脏上。
财务总监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紧急报告，手抖得像筛糠。
“董事长！完了！全完了！”
“海科大撤资三千八百亿！”
“军方冻结八千七百亿！”
“航天局、科技部等十七个国家级单位，联动撤资，总计……总计九千三百亿！”
他指着报告上的一个数字，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的备付金……马上就要穿仓了！”
“总额，超过两万一千亿！”
就在这时，副行长周启明春风满面地推门进来。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我正跟公关部商量怎么宣传我们抵御商业胁迫的胜利呢……”
他的话，在看到满屋子死灰色的脸时，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地上的手机碎片，看到了瘫软的周建国。
“大哥？怎么了？”
“一点小风波而已，不至于吧？那个王谦还能翻天不……”
周建国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翻天？”
“他把天，给捅破了！”
“叮铃铃——”
办公室里，那部连接交易所的红色内线电话，发出刺耳的尖啸。
交易总监颤抖着手接起。
“什么？！”
“开盘……即跌停？！”
“卖单封死了？！”
“有多少？！”
“一千五百万手？！！”
周启明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机械地扭过头，看向墙壁上巨大的财经屏幕。
华商银行（.Sh）的K线图，像一道断崖瀑布，垂直向下！
股价前面，是一个血红的“-44.00%”。
一行刺目的红色大字，在屏幕下方滚动。
【快讯：因恶意得罪海城科技大学及其校长王谦，华商银行遭遇史无前例的信任危机，开盘即跌停，市值瞬间蒸发三千亿……】
“噗通。”
周启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周建国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备机！立刻备机！”
他一把揪住一个助理的衣领。
“去安南县！把那个叫马俊伟的杂种给我绑来！”
“快！！”
半小时后。
华商银行的私人湾流G650，撕开夜幕，疯狂扑向海城的方向。
机舱里，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马俊伟，已经吓得屎尿齐流。
周建国坐在他对面，双眼布满血丝，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的卫星电话响个不停。
“喂？李总？是，是，我知道错了……”
“王校长？他……他不接我电话！”
“喂？马董？您也知道了？求您帮我说句话……”
“跪下？好，我跪，我跪！”
挂断一个，又来一个。
每一个，都是跺跺脚金融圈就要抖三抖的大佬。
每一个电话的内容，都出奇地一致。
“老周，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跪下。”
“态度诚恳点，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天亮时分。
飞机降落在海城。
一辆黑色的奔驰，早已等在停机坪。
车门打开，是钟振国。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周建国。
“校长在办公室。”
“但他说，他不想见你们。”
周建国一把将马俊伟从车里拖了出来，然后自己，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西装。
“钟副校长，麻烦您带路。”
海城科技大学，校长办公室外。
周建国一脚踹在马俊伟的腿弯上。
“跪下！”
马俊伟“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紧接着，在走廊里所有来往师生震惊的目光中。
华商银行，总资产数万亿的金融巨鳄董事长，周建国。
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对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深深地，把头磕在地上。
“王校长！”
“我周建国，错了！”
“我有眼无珠，管教不严，我给您磕头了！”
他拽过一旁早已吓傻的马俊伟，像拖死狗一样拖到前面。
“道歉！给你爹道歉！”
马俊伟浑身一颤，对着大门疯狂磕头，哭得涕泪横流。
“我错了！王校长我错了！”
“我是垃圾！我是社会底层的渣滓！我有眼不识泰山！”
“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
王谦站在门口，神色平静。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脸色发白、嘴唇紧抿的年轻人。
是刘建国。
刘建国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早已没有了那日嚣张模样的马俊伟和周建国。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王谦没有看那两个跪着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
“现在道歉？”
“晚了。”
说完，他转身，对着办公室里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伸出手。
“李行长，久等了。”
“我们签约吧。”
建设银行行长李建民快步走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王谦的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激动。
“王校长！感谢您的信任！”
“我代表建设银行宣布，即刻起，为所有海城科技大学的毕业生，开辟永久性的绿色招聘通道！无条件录用！”
王谦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的刘建国。
“建国。”
刘建国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王谦开口。
“建设银行安南县支行，正好缺一个行长助理。”
“年薪，一百万。”
“有没有兴趣去？”
刘建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对着王谦，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谢谢校长！”
“我……愿意！”
门外。
跪在地上的周建国，听到这番对话，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看到的是王谦平静的目光，和刘建国通红却挺直了脊梁的脸。
他眼前一黑。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