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仙迎着皇上深邃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补充道:“臣女自幼熟读诗书,亦略通骑射,虽不敢称贤良淑德,却也知书达理,恪守本分。若能得皇上恩准,臣女定当竭尽所能,维系北疆与轩辕的友好,不辜负两国君王的期望。”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既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也给足了皇上台阶。
柳风嘴里的点心还没咽利索,吃东西的动作“唰”地一下就停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他愣愣地看了洛离仙半晌,才猛地拽了拽柳根青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惊讶和一丝愤愤不平:“师、师傅!”他咽了口唾沫,仿佛这样才能把卡在喉咙里的惊讶咽下去,“这北疆公主……她、她这是铁了心想嫁来轩辕国啊!连洐王殿下都不追了,直接要嫁给随便哪个皇子宗亲?”
他小眉头又拧成了疙瘩,小脸皱巴巴的,活像个发愁的小老头,凑近柳根青耳边,用气声嘀咕:“她要是真嫁进来了,那、那岂不是天天都可能遇见师姐?一想到师姐怀着孕,还要看见这个‘情敌’,多膈应人啊!不行不行,这可咋办?”说着,他急得小脑袋直晃,手里那块咬了一半的梅花酥都忘了继续啃。
柳根青微微皱眉,轻轻将柳风拉至身后,压低声音道:“风儿莫急,皇家之事自有皇上圣断,咱们且先静观其变。皇上素来以国事为重,又疼爱靖和公主,定不会让柔儿受委屈。”他抬眼望向高座之上的皇上,见对方神色沉静如水,眉宇间透着威严与思量,便又轻声补了一句,“你且看皇上如何决断,切莫再莽撞出声。”
皇上闻言,指尖轻叩御座扶手,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皇子宗亲,最终落在洛离仙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却又不容置喙:“北疆公主深明大义,为两国邦交之心,朕心领了。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朕的几位皇子中,大郡王早已大婚,三王爷也娶妻了。昱王也刚大婚了,余下几位皇子年纪尚幼,尚未到婚配之龄。宗亲之中,虽有适龄子弟,但论身份与公主匹配者,一时竟也寻不出合适人选。”
说到这里,皇上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洐王——方才洛离仙对洐王的情意,殿内众人皆看在眼里,此刻若强行指婚他人,不仅委屈了公主,更显得轩辕国不近人情。
果然,洛离仙脸色微白,咬着唇低声道:“皇上……难道偌大的轩辕皇室,竟无一人能与北疆结亲么?”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方才的倔强几乎要撑不住。
洐王眉头微蹙,开口道:“公主,姻缘之事本就强求不得。你为北疆与轩辕情谊着想,这份心意令人敬佩,但何必因此委屈自己?轩辕国与北疆世代友好,并非只能靠联姻维系。若公主愿意,本王可奏请皇上,以‘北疆友好特使’之名留居京城,待日后寻得真正情投意合之人,岂不更好?”
皇上立刻颔首附和:“洐王所言极是。洛离仙公主,朕看便依洐王之意,你且在京中住下,朕让内务府为你安排一处雅致宫苑,平日里可与宫中公主们一同游园赏景,若遇心仪之人,朕亲自为你赐婚如何?”
洛离仙望着洐王护妻心切的背影,又看看皇上温和却坚定的眼神,终于明白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再次欠身行礼,声音恢复了先前的清冷:“既如此,臣女谢皇上与洐王殿下体恤。臣女……愿留在京城,静候缘分。”
殿内气氛这才缓和下来,皇后连忙打圆场:“这才对嘛,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来,上歌舞,咱们继续为皇上贺寿!”丝竹之声再次响起,方才的紧张荡然无存,只是洛离仙独坐席间,望着殿中央旋转的舞姬,眼中却再无半分光彩。而洐王握着安柔的手,低声道:“没事了,别吓着孩子。”安柔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宴会还在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