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稳定境界并巩固了炼魂境的收获之后,方炎告别了宗府。此时,晨曦微露,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悄然来临。
就在方炎踏出宗府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血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烫。他心生警觉,立刻凝神内视,发现那是一个附带“孔”字的精神烙印正在发出微弱的热量。
方炎心中一动,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圣院孔府的“问道令”在发出邀约提醒。这个“问道令”是一种特殊的信物,只有受到孔府认可的人才能拥有。它不仅代表着一种荣誉,更意味着一次难得的机会——参加孔府举办的“问道会”。
方炎不敢怠慢,他立刻施展身法,如疾风般朝着稷下学宫疾驰而去。
稷下学宫,这座位于汴京东郊龙首原上的学府,宛如一座宏伟的宫殿,殿宇巍峨,鳞次栉比。飞檐斗拱犹如鹏鸟展翼,琉璃瓦在秋日澄澈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美不胜收。
宫门前,两株千年古柏宛如两条苍劲的巨龙,傲然挺立,象征着这里悠久的文脉传承。
而今天,这座学宫更是热闹非凡,因为十年一度的“问道会”正在这里盛大举行。来自天下各地的英才们汇聚于此,百家争鸣,各展所长,这无疑是中央神州最为重要的文华盛事之一。
辰时未至,学宫前的巨大广场已是人头攒动。来自九州各地的儒生士子、百家传人,皆身着本派礼服,宽袍博带,衣袂飘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交谈声、辩难声、吟诵声交织成一片,却又奇异地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下。苍穹之上,才气汇聚,隐隐显化出青莲、书卷、钟鼎等异象,圣道微言在天际回荡。
方炎乘坐的定远侯府青篷马车,在熙攘的人流中并不起眼。当他下车时,周遭的喧闹似乎有片刻的凝滞。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好奇、审视、不屑、忌惮……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他今日未着甲胄,只穿了一身玄色深衣,以同色帛带束腰,简洁利落。与周围宽袖大袍、冠带精致的儒生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然而他步履沉稳,目光澄澈,经过万兵冢试炼与突破炼魂境后,周身气息已内敛如深渊静海,虽无逼人锋芒,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沉凝气度。那并非儒家的温文尔雅,而是兵家智将的冷静与笃定。
“看,那就是方炎……” “以军功封侯的那个兵家子?” “听闻他也要登台论道?真是…有辱斯文。” “噤声!他乃朝廷侯爵,岂容你我置喙?况且,孔府下了问道帖……” 细碎的议论声如蚊蚋,方炎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学宫正门那高达三丈的汉白玉牌坊。牌坊上,“稷下学宫”四个古篆大字,据传乃亚圣手书,蕴含着无穷的教化之力,寻常修士至此,皆会心生敬畏,不自觉整理衣冠。
方炎却在牌坊下驻足,微微抬头,目光与那四字坦然相对。识海之中,兵戈文宫微微一震,六道圣痕流转,尤其是那“百家圣痕”,散发出包容并蓄的微光,将那股无形的精神威压悄然化解。他神色不变,从容举步,跨过了牌坊。
这一细微举动,落入了不少有心人眼中,引来几声几不可闻的轻咦。
学宫内部更是恢弘。明伦殿前,一方巨大的青石广场已然按照问道会规制布置妥当。北面高起九层玉阶,其上设数张紫檀大椅,乃是学宫祭酒、孔府代表以及朝廷重臣的座席。东西两侧设有廊台,供百家名流、各州观察使等观礼。而广场中央,呈环形布置了数百蒲团,此刻已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年轻英才,皆是摩拳擦掌,欲在今日一展才学。
方炎的座位被安排在环形靠前的位置,却并非中心。这看似不起眼的位置安排,实则微妙——既承认了他定远侯的身份,又隐隐将其排斥在儒家核心圈层之外。他坦然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遭一切喧嚣皆与他无关。
辰时正刻,钟声响彻云霄,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杂念尽消。这九声钟鸣,不仅是时间的标志,更是一种庄重的仪式,象征着稷下学宫的威严和神圣。
钟声落下,全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高台之上,数道身影缓缓走出。这些人皆是气息渊深、身着深紫或赤色儒袍的老者,他们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学问。
为首者,乃是当代稷下学宫的祭酒,大儒周濂溪。他面容清癯,双目如炬,目光温润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奥秘。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在周濂溪的侧后方,紧跟着一位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鹫的老者,他便是守旧派的中坚人物,大儒王伦。王伦的存在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除了周濂溪和王伦之外,高台上还有孔府的代表、朝廷派来的礼部侍郎等重要人物。这些人或正襟危坐,或面带微笑,或神情凝重,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气质和风范。
周濂溪走到高台中央,他的身影虽然并不高大,但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他无须提高声量,温和的声音便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今日稷下问道,非为争一时之长短,乃为明圣学之真义,探宇宙之大道。望诸生各抒己见,以理服人,以德彰道。现在,问道开始。”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这一番开场白,不仅点明了此次稷下问道的宗旨,更为接下来的讨论定下了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