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江洱的声音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电音笑意。
““牛郎”，就是取悦女性换取报酬的男性。”
““头牌”，就是业绩最好的那个。”
安卿鱼镜片下的双眼亮了一下，瞬间通透。
“原来如此，通过特定气质与环境作用于特定人群，诱发其原始的占有欲与保护欲，从而实现高效的经济价值转化。”
他冷静地评价：
“这本质上是一种基于显性基因优势的社会性表达，很有研究价值。”
“哎哟我不行了，冷面佛……哈哈哈！”
江洱的笑得在空中直打滚。
“小阳公主，我们要不要预约一个试试？就点他！”
柚梨黑哲正想解释些什么，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
曹渊与迦蓝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吧台前的三道身影，尤其是苏小阳和江洱脸上那憋着坏笑的表情，心头猛地一跳。
“可以啊，曹渊哥。”
苏小阳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调侃。
曹渊下意识想挠头，手抬到一半又僵住，视线飘忽，就是不敢和几人对视。
“我……我这是为了收集情报。”
他的声音有些干。
“哦？”
江洱瞬间飘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一整圈，笑嘻嘻地问。
“是吗？那我们的‘冷面佛’大人，都收集到什么贵妇……哦不，什么重要情报了？”
柚梨黑哲一看这阵仗，生怕这位真正的主人误会，连忙躬身，冷汗都下来了。
“咳！请千万别误会！我们是正规俱乐部，只提供精神抚慰和情绪价值，绝对没有……没有肉体交易！”
苏小阳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这是曹渊的自由，他无权干涉。
众人上了楼上的休息室。
曹渊立刻转移话题，看向安卿鱼和江洱：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安卿鱼将那口巨大的黑棺靠墙轻柔放下，仿佛对待情人。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江洱的信号很特别，像是在一片数据风暴的中心，我就在风暴外围等着。”
“还好，她先找到了我。”
江洱轻盈地飘在安卿鱼身边，补充道。
“也多亏了卿鱼的黑棺够硬，不然我们两个都得被卷进深海里喂鱼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他默默端起桌上的水杯，感觉自己就不该多问这句话。
迦蓝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默契十足的两人，眼神里全是羡慕。
真正的伙伴，就该是这样吧。
她将一叠翻译好的文件推到安卿鱼面前。
安卿鱼没有客气。
他的双眼如超高速扫描仪，瞳孔中倒映着无数数据流闪过。
厚厚一叠资料在他手中化作翻飞的残影，不到一分钟，便已见底。
他合上资料，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卿鱼哥，有什么想法？”
苏小阳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嘴唇上还沾着一圈可爱的白色奶渍。
安卿鱼扶了扶眼镜，指尖在文件封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神谕使的身体很有意思。”
“我想解剖一个活的看看，这样能收集到最完整的动态数据。”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可以。”
苏小阳眨了眨眼，答应得干脆利落。
得到首肯，安卿鱼的兴致肉眼可见地高昂起来，他将目光转向另一份关于“净土”的资料。
“至于净土……”
他话没说完，身旁的江洱便轻笑一声。
她伸出食指，在空中随意一划。
一串淡蓝色的数据流光凭空浮现，在她指尖汇聚成一个无比复杂的锁芯图案。
“咔哒。”
一声轻响，锁芯图案碎裂成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净土的防火墙水平，比我想象的还要幼稚。”
江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傲慢。
“他们的核心数据库漏洞百出，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整个净土都会变成我们的后花园。”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曹渊忽然觉得，当个“冷面佛”被贵妇们围观，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安卿鱼和江洱转过头，脸上的轻松与笑意悄然敛去，神情重新变得严肃。
“小阳，我们这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安卿鱼问道。
江洱在他身边补充：
“只是拔除‘净土’这个据点吗？”
苏小阳摇了摇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地板上，温暖而安静。
他收回视线，看着众人，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登门，斩神。”
四个字，不轻不重，却瞬间抽空了房间里所有的空气。
高天原已被红月侵染，本土神明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个须佐之男。
那里是一切霍乱的起源。
想要改变那个注定绝望的未来，就必须从根源做起，一点点地，撬动整个命运的杠杆。
静谧的房间里，苏小阳轻描淡写的话语在众人耳边回荡。
他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小阳，我们需要做什么？”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随心就好。”
“我明白了。”
安卿鱼点头，随即又道：
“现在我需要一处合适的解剖室，这里不方便，气味、血水，还有可能存在的能量残留都会很麻烦。”
苏小阳将一张纯黑的卡片推到安卿鱼面前。
那张卡片上没有任何花纹，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随便用。”
安卿鱼拿起卡片，指尖在卡面上摩挲了一下，没有多言，将其收入口袋。
事情交代完毕。
苏小阳的目光忽然越过曹渊，落在他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缓缓回头。
那扇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出来吧。”
苏小阳话音落下。
那片空荡的走廊空间，忽然像沸水般剧烈扭曲起来。
一道模糊的轮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从空气中挤了出来。
从虚幻到凝实，柚梨黑哲的身影狼狈地显现。
他身上的名贵西装凌乱不堪，额角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他看着苏小阳，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对……不起。”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这三个干涩的字。
苏小阳对他无力的道歉置若罔闻。
他只是用下巴朝旁边的一张空椅子点了点，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
“听完了？”
“进来，坐下慢慢说。”
柚梨黑哲的思维停摆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灭口，被拷问，被废掉……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邀请。
他深深吸气，用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开僵硬的双腿。
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群决定着他生死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