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脸颊肌肉跳了一下，眼神变得相当危险。
雨宫晴辉却完全没接收到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反手握住【雨崩】，径直冲向顶楼那个巨大的破洞。
现在是收拾残局的时刻。
林七夜将这点私人恩怨压下，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闯入烟尘弥漫的顶楼。
寒川司背靠残壁，左肩的枪伤与爆炸的冲击让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煞神冲到自己面前，浓重的血腥味与尘土味堵住了他的呼吸。
雨宫晴辉没有半句废话。
他上前就是一脚，重重踹在寒川司的小腹。
“说！”
沉闷的撞击声里，寒川司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剧烈的咳嗽混着血沫，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雨宫晴辉见他“拒不配合”，眼神骤冷，反手抡起【雨崩】沉重的刀柄，对着寒川司受伤的左肩狠狠砸下。
“咔哒！”
骨骼错位的脆响在嘈杂中异常刺耳。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寒川司的脸瞬间煞白，冷汗涔涔，他张着嘴，却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说……说什么啊？！〕
“好，不愧是寒川家主，有骨气。”
雨宫晴辉似乎很欣赏这种硬汉，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说不说！”
寒川司嘴唇翕动，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你好歹给个问题啊！〕
“你不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雨宫晴辉蹲下，一把捏住寒川司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说不说！”
寒川司：“……”
砰！
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
旁边的林七夜眼角狂跳，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流程不对劲。
他看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寒川司，又看看似乎打上头的雨宫晴辉，一个被忽略的关键问题终于浮现在脑海。
“那个……”
林七夜迟疑地开口。
“我们是不是……忘问了？”
雨宫晴辉那高高抬起的拳头，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是纯粹的茫然。
这时，被打成猪头的寒川司终于抓住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微弱又充满了无尽悲愤的话。
“你……你倒是问……啊。”
祸津刀主的力量源于祸津刀。
可寒川司先是被炸飞，没等拿到刀就被沈青竹一枪废了肩膀。
紧接着又被冲上来的两个人摁住一顿猛揍，自始至终，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得到。
雨宫晴辉看看自己抬起的拳头，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寒川司，眉头轻轻皱起。
他似乎想通了。
来都来了。
砰——！
沉重的一拳再次结结实实地命中寒川司的面门，鼻梁骨断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你不会提醒我一下吗？”
雨宫晴辉收回拳头，甩了甩手。
“……”
寒川司的后脑重重撞在墙壁上，无力地垂下，一股热流从鼻腔涌出，意识在剧痛与极致的荒谬感中几近溃散。
〔到底谁他妈才是黑道啊！〕
这句憋在心口的怒吼，他甚至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再打就真问不出东西了。”
林七夜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按住了雨宫晴辉再次抬起的手臂。
雨宫晴辉这才作罢，有些意犹未尽地松了松筋骨，和林七夜一左一右，冷冷注视着脚下那滩烂泥般的寒川司。
林七夜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
“你怎么知道‘王血’的？”
寒川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努力张开肿胀的嘴唇。
“我……爷爷……告诉我的。”
雨宫晴辉的动作一顿。
“寒川祭礼？我记得他应该一百岁了吧。”
他俯下身，盯着寒川司那双被血肉挤压得快要看不见的眼睛。
“竟然还活着？”
提及那个名字，寒川司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艰难地动了动脖子，算是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让他疼得直冒冷汗。
林七夜接着问：
“那你是怎么调查到柚梨奈的？”
“巧合。”
寒川司的声音嘶哑。
“宣布柚梨黑哲死讯后……我只是想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妻子，风祭明子的下落。”
这才有了后续。
雨宫晴辉和林七夜相视一眼。
寒川司的回答，就像往一团乱麻里又扔进一根线头，看似提供了方向，实则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靠墙瘫坐的寒川司将这份沉默误解为审讯的终结。
“我……可以走了吧？”
“去哪？”
两个声音，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却在同一时刻响起。
两人同时转过来的目光，瞬间扼杀了寒川司心中刚燃起的火苗。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却因伤势而破裂。
“这次的事，我认栽！人你们也杀了，气也该出了，难道还不肯罢休吗？”
他强撑着一口气，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尊严。
“你们真要为了这点事，和我整个寒川家鱼死网破？！”
林七夜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雨宫晴辉，恰好对上后者看过来的视线。
“你答应放过他了吗？”
“没有。”
雨宫晴辉干脆利落地摇头，随即反问。
“你呢？”
林七夜同样摇了摇头。
“没有。”
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寒川司彻底愣住了，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这辈子横行霸道，见过不讲理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黑道精神！”
雨宫晴辉投来一道古怪的目光，他伸出手指，先是指向面色冷淡的林七夜，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他是入侵者，我是通缉犯。”
“我们不是黑道。”
寒川司：……
他那只唯一能看清东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两个人。
眼中的光彩在极致的错愕之后，终于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彻底熄灭。
噗嗤——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
寒川司的头颅在空中滚了两圈，最终重重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