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撞进礼堂,窗台上的绿萝被吹得晃了晃,叶尖的水珠滴在瓷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杨晚栀攥着反方一辩的稿子站在后台,白衬衫的袖口被她卷了又放——刚才试话筒时,指尖碰着金属网面,竟渗出些汗来。
“别卷了,袖口都要被你揉烂了。”白书妍从镜子前转过身,手里还捏着支口红,正往唇上补色。她今天穿了条黑色西装裤,把白衬衫扎在里面,比平时多了几分利落,“你看你稿纸上的字,都快被指印糊成一团了。”
杨晚栀低头看稿,确实,边缘处被她攥出几道深痕,“理性”“感性”这两个词被画得圈圈套圈圈。她深吸口气,闻到后台角落里饮水机的消毒水味,混着白书妍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反而定了些神:“刚才看见正方一辩陈景然了,他手里拿的稿子比我的厚一倍,会不会准备了什么冷门论据?”
“厚有什么用?”白书妍把口红塞回口袋,走过来帮她把歪了的领带理直——反方队员统一系了窄版领带,杨晚栀总系不好,领口松松垮垮挂着,“去年他拿最佳辩手时,稿子也就两页纸。关键是能不能说到点子上。”她指尖蹭过杨晚栀的耳垂,凉丝丝的,“你忘了昨天模拟时,你把我方二辩李响问得哑口无言的事了?他还说你一开口就像带了钩子,能把人往你思路上引。”
提到李响,杨晚栀忍不住弯了嘴角。李响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临时被拉来凑数当二辩,昨天模拟正方,被她一句“若理性真能解决所有事,为什么有人会在算出‘分手更划算’后,还是忍不住回头”问得挠了半天头,最后憋出句“那是他算错了”,逗得满教室人笑。
“请正反方队员入场——”台前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点麦克风的电流声。
白书妍拍了拍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走了。记住,开场不用急着反驳,先把‘感性是生活的底色’这个点立住。他们要跟你说‘理性是工具’,你就跟他们说‘没有底色的工具,再锋利也画不出画’。”
杨晚栀点头,跟着白书妍往台上走。星星吊坠安安静静的贴在她身上,仿佛在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为她加油打气。
礼堂里比昨天彩排时坐满了人,后排的风扇转得“嗡嗡”响,她眼尾扫过评委席,看见顾明夜正低头调笔——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银表,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发梢染成了浅金色。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笔尖在本子上顿了顿,朝她轻轻弯了弯嘴角。
杨晚栀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收回目光,脚下差点踩空。白书妍在旁边扶了她一把,低声笑:“看哪儿呢?魂都快飞了。”
双方队员在台上站定,隔着一张长桌相对。正方四位队员都穿了深色西装,看着比反方正式些。陈景然坐在正方一辩的位置,手里的稿子叠得整整齐齐,朝她们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点从容的笑意。杨晚栀回了个礼,手心却还是有点出汗——陈景然是高二学长,去年辩论赛拿了“最佳辩手”,据说最擅长在自由辩论时抓对方的逻辑漏洞,能把“黑的说成灰的”。
“欢迎各位来到‘启星杯’校园辩论赛现场!”主持人站在台中央,手里的话筒亮着冷光,“本场辩论的论题是:生活中,理性比感性更好吗?正方观点:生活中,理性比感性更好;反方观点:生活中,感性比理性更好。首先,有请正方一辩陈景然同学发言,时间三分钟,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