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的瞬间,杨晚栀才敢把眼泪掉下来。她趴在床上,咬着被子不敢出声,眼泪把被角浸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下午,白书妍还是来了。
她是翻墙进来的,裤脚沾着泥,头发也乱了,手里还攥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苹果。“晚栀!”她趴在窗外,压低声音喊她,眼里满是急色,“我爸把我锁了一晚上,刚趁机跑出来的!”
杨晚栀吓了一跳,赶紧走到窗边,拉上窗帘挡了大半,只留条缝看着她:“你怎么来了?顾明夜的人肯定在楼下!”
“管不了那么多了!”白书妍把塑料袋从窗户缝里塞进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还有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蓝牙耳机,“我托人买的,你藏好,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咱们想办法跑!”
杨晚栀接过耳机,指尖都在抖。她看着白书妍冻得发红的脸,心里又酸又疼:“书妍,你快走吧,别被他发现了。”
“我知道!”白书妍点点头,又攥了攥她的手,“你别怕,我肯定会救你出去的!”她看了眼走廊的方向,慌慌张张地说,“我先走了,晚上联系!”
杨晚栀看着她翻墙跑远的背影,把蓝牙耳机藏进枕头套里,心一直跳得飞快。她捏着那个小小的耳机,像捏着根救命稻草——也许,这次真的能跑出去。
可她没高兴多久,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明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监控器,屏幕上正回放着白书妍趴在窗外的画面。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的寒气几乎要把人冻僵。
“跑?”他走进来,把监控器扔在茶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杨晚栀,你就这么想跑?”
杨晚栀的脸瞬间白了。他居然在窗外装了监控?
“我没有……”她往后退了退,手不自觉地摸向枕头。
“没有?”顾明夜几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她的枕头——那个蓝牙耳机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他弯腰捡起来,捏在指尖晃了晃,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这是什么?白书妍给你的?”
杨晚栀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唇。
“看来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顾明夜捏着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非要逼我对她动手,是吗?”
“别碰她!”杨晚栀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哀求,“是我让她来的,跟她没关系!你要罚就罚我,别找她麻烦!”
“罚你?”顾明夜笑了,笑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怎么罚你?灌你吃药?还是把你锁得更紧?”他捏着耳机往地上一摔,耳机被摔得四分五裂,“杨晚栀,你记住了,只要你还在我手里,白书妍就别想好过。你越想跑,我就越要把她绑在你身边,让你看看,你所谓的‘朋友’,是怎么被你连累的。”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把白书妍带到郊区的别墅去,好好‘看着’。”
“不要!”杨晚栀尖叫出声,扑过去要抢他的手机,“顾明夜!你不能这么做!放开她!”
顾明夜推开她,她摔在地上,手肘磕在床脚,疼得她倒抽冷气。他挂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跟你走!我不跑了!”杨晚栀趴在地上,忍着疼抬头看他,眼泪掉得满脸都是,“我留在这里,我乖乖听你的话,你放了书妍好不好?求你了……”
她从来没求过他。以前不管他怎么逼她,她都咬着牙不肯低头,可现在为了白书妍,她只能放下所有。
顾明夜看着她趴在地上哀求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可那点疼很快就被怒火盖了过去——她从来没为他这么低过头,从来没有。
“求我?”他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杨晚栀,你早该这样了。”他松开手,站起身,“想让我放了她也可以。”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把剩下的药都吃了,再把这瓶糖浆喝了。以后每天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别再耍花样。”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刀:“要是你再敢跟白书妍联系,或者有半点想跑的心思,我就让白叔叔把她送到国外去,让你三五年内都见不到她。”
杨晚栀看着他冰冷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爬起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药盒倒出药片,就着冷水咽了下去。药片卡在喉咙里,苦得她直皱眉,可她没敢吐。
然后她拿起那瓶糖浆,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甜腻的味道糊在喉咙里,比药还苦。
顾明夜看着她喝完,拿出手机又拨了个号码:“把白书妍送回去。”
他是吓唬她的,但无所谓,目的达到了。
挂了电话,他没再看她,转身坐在沙发上,拿出文件翻着,却半天没翻一页。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翻文件的声音,和她压抑的咳嗽声。
杨晚栀缩在床边,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跑不了了。为了白书妍,她只能留在顾明夜身边,被他困着,被他折磨。
而顾明夜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上模糊的字迹,心里却乱得像团麻。他赢了,他把杨晚栀牢牢地困在了身边,她再也不敢提“跑”字了。
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他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因为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那点密密麻麻的疼又涌了上来。
他恨她。恨她当年说走就走,恨她到了现在,还是为了别人才肯低头。
可他更怕。怕她真的被他逼死,怕她这辈子都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怕他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互相折磨,互相憎恨,直到耗光最后一点力气。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哐哐”响。杨晚栀裹紧了被子,把脸埋进膝盖里。
顾明夜合上文文件,站起身,走到窗边关上了窗。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
病房里依旧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冷空气中交织着,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