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推演大会的余波,在天枢城及周边区域持续震荡发酵。关于“股份制联合体”的讨论热度未减,“行业标准”的提议更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丹师、器师行会内部以及相关利益链条的剧烈反应。支持者与反对者的争论从试法台蔓延到了坊市茶馆、宗门内室,甚至演变成了几起小规模的肢体冲突。
然而,风暴中心的凌皓,却再一次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数日。他谢绝了大部分拜访和邀请,连“法律援助中心”的日常事务也更多地交给了阿土等人处理,自己则埋首于店铺后院的静室之中,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这一日清晨,店铺刚开门,便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个身着锦缎、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中年修士,修为不过炼气后期,但气派十足,身后跟着两个气息剽悍、眼神锐利的护卫,皆是筑基初期。中年修士摇着一柄玉骨扇,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铺,目光扫过店内略显朴素的陈设,嘴角撇了撇,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哪位是凌皓凌老板啊?”中年修士拉长了声调,倨傲地问道。
阿土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这位客官,家师正在静室处理要务。若有委托咨询,可先由在下登记。”
“处理要务?一个卖嘴皮子的,能有什么要务?”中年修士嗤笑一声,用扇子点了点阿土,“去,把你师父叫出来。就说‘万宝楼’掌柜的,钱满贯钱爷,亲自来跟他谈笔‘大生意’!”
万宝楼!
阿土心中一凛。这可是天枢城乃至周边数一数二的大型综合性商行,分号遍布各大坊市,生意涉猎极广,丹药、法器、符箓、材料、情报乃至雇佣修士,几乎无所不包。传言其背后有金云宗和天枢城某些大家族的影子,势力盘根错节,是名副其实的行业巨头。钱满贯此人,更是以精明(或者说狡诈)狠辣着称,外号“钱扒皮”。
“钱掌柜稍候,容我通禀。”阿土不敢怠慢,连忙去后堂通报。
不多时,凌皓从静室走出,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扫了一眼钱满贯及其护卫,淡淡拱手:“钱掌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钱满贯上下打量着凌皓,见其不过筑基初期,衣着普通,气质淡然,心中轻视更甚,面上却挤出一丝虚假的笑容:“凌老弟,久仰大名啊!近来老弟在城里可是风头无两,连三宗谈判都敢插上一脚,还搞出什么‘股份制’、‘行业标准’的稀奇玩意儿,了不得,了不得!”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不过嘛,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你那套东西,动了太多人的奶酪。这不,丹师行会、器师行会,还有城西几个大供货商,都对我万宝楼诉苦,说老弟你要断他们财路啊。”
凌皓神色不变:“钱掌柜此言差矣。凌某所为,乃为建立更公平、更有序之市场,让诚信者得益,让劣币无处藏身,何来断人财路之说?除非……某些人的财路,本就建立在混乱与欺诈之上。”
钱满贯脸色一沉:“凌皓!别给脸不要脸!你那些什么标准,什么检测,不过是哗众取宠!丹药法器好坏,自有市场评判,何须你多此一举?我今日来,是给你指条明路。”
他顿了顿,摇着扇子,慢条斯理道:“你那‘法律援助中心’,还有搞出来的那些检测玩意儿,我万宝楼可以出高价收购。你凌皓,也可以带着你的人,加入我万宝楼,做个供奉或执事。以后别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堂,安安分分,保你资源不缺,前程无忧。否则……”
他身后两名筑基护卫适时上前一步,释放出淡淡的威压,眼神不善地盯着凌皓。
这是赤裸裸的威逼利诱!要么卖身投靠,要么就准备面对万宝楼这个庞然大物的打压!
店铺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阿土、林小竹等人又惊又怒,手不自觉按向了法器。
凌皓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钱掌柜的意思是,我若不从,便要让我这天枢城再无立锥之地?”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钱满贯以为凌皓怕了,得意道,“天枢城这潭水,深着呢。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小辈,侥幸得了点名声,就真以为能翻天了?趁现在还有价码,赶紧点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凌皓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钱掌柜的好意,凌某心领了。只是,凌某行事,只问对错,不问利害。更不会与那些靠垄断、欺诈、盘剥起家,视市场规则为无物的‘巨头’,同流合污!”
“你!”钱满贯勃然变色,“敬酒不吃吃罚酒!凌皓,你可知与我万宝楼为敌的下场?!”
“为敌?”凌皓向前一步,一股无形的、仿佛凝聚了理与法的气势升起,竟隐隐压过了钱满贯带来的两名筑基护卫的威压,“钱掌柜,你今日登门,言语威胁,意图强买强卖,已涉嫌‘强迫交易’、‘威胁恐吓’。依据《天枢城坊市管理条例》及《修士行为守则》,我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
“法律?哈哈!”钱满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凌皓,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在这天枢城,我万宝楼说的话,就是规矩!你那些破条例,能奈我何?”
凌皓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对阿土道:“阿土,记录。万宝楼掌柜钱满贯,于今日辰时三刻,率护卫两人,闯入‘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公然以收购、雇佣为名,行威胁恐吓、强迫交易之实。其言行已构成违法。启动证据固定程序。”
阿土立刻取出一枚特制的留影石,开始记录。
钱满贯见状,又惊又怒:“你敢录我?!给我砸了这破店!把留影石抢过来!”
两名筑基护卫狞笑一声,就要动手。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凌皓身后、气息内敛的云芷,缓缓抬起了头,冰冷的眸子扫向那两名护卫。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瞬间锁定二人,如同实质的寒锋抵在咽喉!
两名护卫身体猛地僵住,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们感觉到,这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冷艳女子,其修为和剑意之恐怖,远超他们!动手?恐怕瞬间就会被斩杀!
钱满贯也感觉到了那恐怖的剑意,脸色一白,嚣张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凌皓冷冷地看着他:“钱掌柜,请回吧。你若再纠缠,或日后对我及本中心有任何不利举动,我将视情节严重程度,保留采取进一步法律行动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向城主府、刑律殿提起正式诉讼,并公开所有证据。”
“你……你要告我?!”钱满贯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凌皓不仅不屈服,反而要反过来告他!
“有何不可?”凌皓语气平淡,“修士亦在规则之内。你万宝楼若自认行事无差,又何惧对簿公堂?送客!”
最后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
钱满贯脸色铁青,狠狠瞪了凌皓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云芷,最终不敢真的在此动手,带着护卫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撂下狠话:“凌皓!你给我等着!咱们没完!”
店铺内恢复了安静,但压抑的气氛并未散去。
“师尊,万宝楼势力庞大,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阿土忧心忡忡。
“凌皓,是否需要我……”云芷眼中寒光闪烁。
“不必。”凌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们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靶子’,来打响规范市场的第一枪。”
他转身看向众人:“阿土,立刻整理我们近三个月受理的所有委托中,与万宝楼相关的案件,尤其是涉及售卖劣质丹药法器、价格欺诈、强买强卖、欺压小供货商等方面的证据。”
“林小竹,王砚,苏晴,你们协助阿土,进行分类、核实、证据链补充。尤其是要用我们改进的检测仪器,对那些受害者提供的疑似万宝楼售出的劣质产品,进行标准化检测,出具详细的检测报告。”
“云芷师姐,烦请你动用城主府的关系,帮我调查万宝楼近年的经营记录、纳税情况、以及与某些宗门家族往来的蛛丝马迹,重点是其可能存在的垄断行为和不正当竞争手段。”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师尊这是要对万宝楼这个庞然大物,主动发起攻击了?!
“师尊,我们……要起诉万宝楼?”阿土又兴奋又紧张。
“不止是起诉。”凌皓目光深邃,“我们要打一场‘公益诉讼’!以‘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及众多受害修士的名义,状告万宝楼‘实施市场垄断、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进行不正当竞争、销售假冒伪劣产品、欺诈消费者、偷逃税款’等多项罪名!要求其停止违法行为,公开道歉,赔偿所有受害者的损失,并接受严厉处罚!”
公益诉讼!状告行业巨头!多项重罪!天价赔偿!
光是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却又感到无比的压力和……一丝不真实感。这可能吗?万宝楼背后可是站着金丹真人甚至更强大的势力!
凌皓看着弟子们眼中既兴奋又忐忑的神色,沉声道:“我知道,这很难。对方势力庞大,关系盘根错节,司法过程也可能被干扰。但正因为难,才更要去做!”
“万宝楼,就是天枢城乃至周边市场乱象的一个缩影,一个毒瘤!它用垄断地位攫取暴利,用劣质产品坑害修士,用不正当手段打压竞争者,早已是市场健康发展的最大阻碍!不铲除它,所谓‘行业标准’、‘公平市场’就是空谈!”
他声音激昂起来:“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帮几个受害者讨回公道,更是要以一场公开、公正的诉讼,撕开垄断巨头的伪装,揭露其肮脏的内幕,用法律的武器,为整个市场树立一个反面典型!让所有人看到,无论势力多大,背景多硬,只要违法,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一战,意义重大!胜,则市场风气为之一清,规则威信得以树立,我们‘法律援助中心’的理念才能真正深入人心!败,我们或许会面临更疯狂的反扑,但至少,我们发出了声音,播下了种子!”
“你们,可愿与我一同,打这场硬仗?”
阿土、林小竹、王砚、苏晴对视一眼,眼中再无犹豫,齐声道:“弟子愿意!追随师尊(师兄),万死不辞!”
云芷也轻轻点头,眼中战意升腾:“算我一个。这等毒瘤,早该铲除。”
“好!”凌皓重重点头,“立刻行动!我们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准备好最充分的‘弹药’!”
接下来的五日,“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再次闭门谢客,全力投入针对万宝楼的证据搜集和诉讼准备中。阿土等人日夜不休,整理出涉及万宝楼的委托案件竟有三十七起!从买到假丹药修为停滞的散修,到被强行压价收购灵草的药农,再到被万宝楼扶持的恶霸打手逼迫关店的小炼器铺主……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凌皓亲自带领,对受害者提供的二十余件疑似从万宝楼购买的劣质丹药法器,用改进后的检测仪器进行了严格检测,出具了附带详细数据、图谱对比的权威检测报告。结果显示,其中超过八成存在严重质量问题,与标称品级严重不符!
云芷通过城主府渠道,也搜集到了一些万宝楼涉嫌偷逃税款、与某些执事勾结操纵坊市摊位、打压竞争对手的间接证据。虽然不够直接,但足以形成合理的怀疑。
凌皓将这些证据系统化、条理化,结合《天枢城坊市管理条例》、《反不正当竞争试行办法》(凌皓参与修订的草案精神)、《税法》等相关规定,撰写了长达数万字的《起诉状》及《证据清单》,逻辑严密,指控清晰,要求明确:
一、判令万宝楼立即停止一切垄断及不正当竞争行为;
二、判令万宝楼就其销售的所有假冒伪劣产品,向所有受害者进行三倍赔偿(初步估算,涉及金额高达数十万灵石!);
三、判令万宝楼就其欺诈、偷税等行为,接受高额罚款;
四、判令万宝楼在主要坊市公开张贴道歉告示,为期一年;
五、建议对万宝楼相关负责人(钱满贯等)追究刑事责任。
诉状末尾,凌皓以“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及一百二十六名联合署名受害者的名义,郑重请求天枢城刑律殿(主审刑事及重大商事纠纷)受理此案,并召开公开审理大会,接受全城修士监督。
第六日清晨,凌皓手持诉状及厚厚的证据玉简,在阿土、云芷及数十名愿意公开站出来的受害者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前往城主府刑律殿,正式递交了诉讼材料!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天枢城!
“听说了吗?凌皓把万宝楼告了!”
“什么?告万宝楼?他疯了吗?”
“据说告他们卖假货、欺行霸市、偷税漏税……要求赔偿几十万灵石呢!”
“天啊!几十万灵石!这要是真的……万宝楼不得赔掉裤子?”
“公开审理?这下有热闹看了!”
全城哗然!震惊、质疑、兴奋、期待、恐惧……各种情绪交织。这可是天枢城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个人和民间组织,公然起诉一个背景深厚的行业巨头!而且一开口就是天价赔偿!
刑律殿内,吴铁面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诉状和证据,一贯冷硬的脸上也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他深深看了凌皓一眼:“凌皓,你可知此事干系重大?万宝楼……非同小可。”
凌皓躬身,语气坚定:“吴长老,晚辈深知。然证据确凿,法理昭然。若因对方势大而畏缩不前,要这法理何用?要这刑律殿何用?晚辈恳请长老,秉公执法,受理此案,公开审理,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吴铁面沉默良久,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准!此案,刑律殿受理!三日后,于试法台,公开审理万宝楼涉嫌垄断、欺诈等一案!传令各方,到庭候审!”
“轰!”
消息正式传出,天枢城彻底沸腾!
万宝楼内,钱满贯气得砸碎了心爱的玉壶,暴跳如雷:“反了!反了!一个黄口小儿,竟敢真的告我!给我去联系孙长老!联系金云宗的周长老!还有城卫军的王统领!我要让这个凌皓,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公开审理的决定已经做出,舆论已然发酵。无数双眼睛盯住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注定载入史册的诉讼。
三日后,试法台。
人山人海,比之前的模拟推演大会还要热闹数倍!不仅天枢城修士几乎倾巢而出,连金云宗、烈阳谷也派来了正式的观察团。高台之上,吴铁面高坐主审位,两侧是陪审的执事长老。左侧原告席,凌皓一身青衫,从容而立,身旁是作为代理人的阿土(负责陈述部分事实)和云芷(负责出示部分证据及应对突发武力威胁)。身后,是黑压压一片、神情激动又忐忑的联合原告代表。
右侧被告席,钱满贯带着数名万宝楼管事和重金聘请的两位擅长辩讼的客卿(其中一位甚至来自金云宗),脸色阴沉,眼中满是怨毒。他们身后,也有不少与万宝楼利益攸关的丹师、器师、供货商代表,为其站台助威。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升堂!”吴铁面一声令下,全场肃静。
“原告凌皓,代表‘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及一百二十六名联合原告,状告被告‘万宝楼’及其掌柜钱满贯,涉嫌实施市场垄断、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进行不正当竞争、销售假冒伪劣丹药法器、欺诈消费者、偷逃税款等多重罪名。原告,陈述诉求及事实依据!”
凌皓上前一步,声音通过扩音阵法,清晰有力地响彻全场。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控诉,而是以冷静、平实、却又条理无比清晰的语气,开始陈述。
他从宏观市场结构入手,用数据和图表(阵法投影)展示万宝楼在关键丹药法器品类上远超正常竞争水平的市场份额(超过六成),及其利用这种地位,对上游供货商肆意压价、对下游消费者抬高价格、对同行竞争者进行恶意打压(列举数起逼迫小店铺关门或强行收购的案例)的行为,论证其“垄断地位”及“滥用”事实。
接着,他出示了数十份由受害者提供的、盖有万宝楼标识或交易记录的劣质丹药法器实物,以及由“法律援助中心”检测出具的、与标准严重不符的检测报告。一件件实物,一组组刺眼的数据对比,通过阵法放大展示,让全场修士看得清清楚楚!
“这柄‘青锋剑’,标注为一阶上品,售价八十灵石。经检测,其核心‘锐金阵’有三个节点未贯通,材料硬度仅达到一阶中品标准,实际价值不超过四十灵石!”
“这瓶‘养元丹’,标注为二阶下品,售价二百灵石。检测显示,其主要成分‘百年黄精’含量不足标称一半,掺杂了大量廉价替代物和杂质,实际药效不足三成,且含有微量毒性残留!”
……
一桩桩,触目惊心!尤其是当那些受害修士被传唤上台,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如何因服用劣质丹药修为受损、如何因使用劣质法器在战斗中险些丧命、如何被万宝楼强买强卖逼得走投无路时,全场观众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奸商!黑店!”
“赔钱!严惩!”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被告席上,钱满贯脸色惨白,他聘请的客卿连忙起身反驳,质疑检测报告的权威性,辩称市场份额高是经营有方,打压竞争是正常商业行为,甚至反咬一口说凌皓捏造证据、恶意诉讼、破坏市场稳定。
凌皓早有准备,当场传唤了数位在城中颇有声望的、中立的丹师、器师(其中甚至有丹师行会中不满现状的成员),请他们用传统手法复核检测结果,结论基本一致!同时,他出示了部分云芷搜集到的、关于万宝楼与个别执事往来异常、税单存在疑点的间接证据,虽然不能直接定罪,但足以形成合理质疑链条。
更厉害的是,凌皓在诉讼中引入了“惩罚性赔偿”和“公益诉讼”的概念(结合修真界实际情况进行阐述),指出万宝楼的行为不仅侵害了特定消费者权益,更严重破坏了市场秩序和公平竞争环境,损害了全体修士的根本利益,因此必须施以重罚,以儆效尤!
他提出的数十万灵石的天价赔偿,并非随意捏造,而是基于查实的销售记录、受害者损失、以及惩罚性倍数严格计算而来,并附上了详细的计算清单!
逻辑严密,证据扎实,诉求合理,法理清晰!
钱满贯的客卿虽然巧舌如簧,但在凌皓构建的“事实+证据+法理”的铁壁面前,渐渐词穷,只能反复强调“证据不实”、“检测方法不公”、“凌皓别有用心”。
吴铁面全程面无表情,仔细听取双方陈述,查验证据。
就在庭审似乎逐渐倒向原告,钱满贯一方越来越被动时,异变突生!
观礼席中,突然站起数名气息彪悍的修士,为首一人竟是孙家那位与凌皓有过节的孙厉(陈冰伏诛后,孙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筑基中期)!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明显是金云宗服饰的弟子,以及一些身穿城卫军甲胄的修士。
“吴长老!”孙厉高声喝道,声音中带着金丹家族子弟的骄横,“此案分明是凌皓这厮挟私报复,勾结刁民,诬告良商!万宝楼乃我天枢城纳税大户,经营多年,信誉卓着,岂容此等小人肆意污蔑?!这些所谓‘受害者’,多是市井无赖,证言岂能采信?那些‘检测报告’,更是凌皓自说自话,毫无公信力!我孙家,以及金云宗的几位师兄,还有城卫军的王兄,皆可为万宝楼作保!此案应予驳回,并严惩诬告者凌皓!”
公然以势压人!干扰司法!
全场一片哗然!没想到孙家、金云宗部分人、甚至城卫军都直接下场了!这是要强行扭转局面!
吴铁面脸色一沉,正要呵斥。
凌皓却抢先一步,看向孙厉等人,声音冷冽如冰:“孙厉!尔等公然扰乱公堂,以势压法,意欲何为?此乃刑律殿公开审理,是非曲直,自有吴长老及诸位执事依据证据与律法裁决!尔等凭何身份,有何资格在此大放厥词,为涉嫌重罪之商号作保?莫非,尔等与万宝楼之违法行为,也有牵连不成?!”
他毫不退缩,反而厉声质问!
“你……你血口喷人!”孙厉又惊又怒。
“是否血口喷人,自有公论!”凌皓转向吴铁面,朗声道,“吴长老!被告一方自知理亏,证据面前无可辩驳,竟唆使无关人等,公然以宗门、家族、军伍势力干预司法,此风绝不可长!晚辈恳请长老,维持法庭秩序,驱逐干扰者,并记录在案!若其坚持不退,可视同藐视公堂,一并追究!”
凌皓这番应对,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反而将了孙厉等人一军!你们不是想以势压人吗?那我就把“干预司法”、“藐视公堂”的帽子给你们扣回去!
吴铁面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如雷霆:“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孙厉,尔等速速退下!若再敢干扰审理,休怪本座以扰乱公堂罪论处!”
金丹巅峰的威压毫不留情地压下,孙厉等人脸色一白,虽然满心不甘,但在吴铁面的强势和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真的硬抗,只得恨恨地瞪了凌皓一眼,悻悻退回座位。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者都看到了凌皓的胆色和吴铁面(某种程度上代表城主府)的态度!
钱满贯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凌皓生生斩断!
庭审继续。在凌皓无可辩驳的证据链条和严密法理面前,万宝楼一方节节败退。连他们重金聘请的客卿,最后也哑口无言,只能强调“应从轻发落”。
最终,经过漫长而严谨的合议(期间吴铁面甚至动用了某种测谎或神识探查的法宝,对关键证人证言进行了复核),吴铁面代表刑律殿,当庭宣判:
“经查,被告‘万宝楼’长期利用其市场支配地位,实施垄断行为,打压竞争者;销售大量不符合标称品质之丹药法器,欺诈消费者,情节严重;另存在偷逃税款、胁迫交易等其他违法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兹判决如下:”
“一、勒令万宝楼立即停止一切垄断及不正当竞争行为,限期整改!”
“二、判令万宝楼就其已查实的欺诈销售行为,向一百二十六名原告,支付三倍赔偿,总计四十八万七千六百下品灵石!限于十日内付清!”
“三、判处罚金十万下品灵石,上缴库府!”
“四、责令万宝楼于天枢城四大坊市入口,张贴道歉告示,详列罪状,为期一年!”
“五、掌柜钱满贯,系主要责任人,判处监禁三十年,罚没个人非法所得!其余涉案管事,依情节分别处罚!”
“本案受理费、检测费等,由被告承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于十五日内,向城主府申诉!”
判决一出,全场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赢了!真的赢了!”
“四十八万赔偿!十万罚金!钱扒皮坐牢三十年!”
“天价!真是天价赔偿!”
“公道!这才是公道!”
原告席上,受害修士们喜极而泣,相拥欢呼。阿土等人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被告席上,钱满贯听完判决,面如死灰,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万宝楼众人如丧考妣。
观礼席上,孙厉等人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在吴铁面威严的目光和汹涌的民意面前,不敢再有异动。
凌皓站在原告席前,看着欢呼的人群,看着失魂落魄的万宝楼众人,心中并无太多得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前路的清醒。
他知道,打掉一个万宝楼,只是开始。其背后的利益网络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诉讼的胜利,是规则对蛮横的一次重要胜利,但未来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然而,今日之判决,必将如同惊雷,震醒四方!
它向所有垄断巨头、不法商贩宣告:市场有眼,规则如剑!违法必究,虽强必罚!
它向所有普通修士宣告:你们的权益,并非无人守护!当规则之光普照,蝼蚁亦可撼动巨树!
“修真界法律援助中心”的招牌,经此一役,将不再仅仅是解决鸡毛蒜皮的咨询处,而将成为悬在所有不法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凌皓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
起诉垄断巨头,天价赔偿震四方。
这,只是他“法学辩道”路上,一座新的里程碑。
前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更艰难的战役,在等待着他。
而他,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