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刚把手伸进袖子,便觉那玉烫得厉害,这时,冬珞猛地按住她肩膀,急声道:“别走正门!”
谢云峥立刻停下脚步,侧身堵在通道口。外头路灯昏暗,只见三个人影正朝着安全出口包抄而来,手里拿着的东西泛着冷光。
“他们来了。”夏蝉压低声音,手早已滑进袖子,紧紧攥住剑柄,指节都泛白了。
春棠飞快从包里抽出一叠证件塞进衣服,左手拎起缠着布条的算盘。
秋蘅沉默着打开药箱,手指掠过几个小瓷瓶,最后停在青灰罐子上。
冬珞的平板亮起,显示红点从四面围过来。
“玉还在发热。”冬珞贴着耳膜轻声道,“信号没断。”
沈微澜解下腰间暗袋,将玉裹了三层塞进去,再用厚布缠紧绑在肚子上。热劲弱了些,但刚才掌心碰过的地方像被火燎过。
谢云峥反应极快,一脚踹翻门口的共享单车,铁架重重砸地,发出巨响。
那三人一愣,其中一人举起黑盒子,屏幕闪着红光。
“是她。”那人开口。
谢云峥拽起沈微澜就往主街冲。夏蝉断后,剑柄横扫,砸中那人手腕,黑盒子飞出去,落地裂了缝。第二个举电击棍扑上来,她侧身让开,踩他膝盖借力跳开。
春棠顺手扯下路灯电线抡一圈,缠住第三人小腿。
那人踉跄摔倒,耳机滑出来,里头断断续续:“……目标向东南……同步率……升……”
“车来了。”冬珞盯着街角。
一辆黑SUV缓缓靠近,车顶小装置转着,红光扫人群。
“信号增强器。”她说,“逼它出反应。”
谢云峥没应,拉着人拐进地铁口。夏蝉跟上,反手把一块带磁的小铁片拍在闸机上。春棠刷卡冲过,冬珞紧跟。秋蘅最后一个,药箱卡了一下,她猛一拽,箱角刮闸机,刺啦一声。
后头追的冲到闸机前,系统死住,灯不亮。
“走!”谢云峥低吼。
列车进站,门开。五人挤进车厢,背靠车门喘。沈微澜缩在角落,手按暗袋,那东西贴着皮肉还在震,仿佛有心跳的节奏。
“它变了。”秋蘅靠近,声音只她俩听得见,“脉乱,血流快,不是吓的。”
沈微澜点头。她感觉得到,热不是外面来的,是从玉里渗出来的,顺着布往皮肤里钻,往上爬,有心跳的节奏。
“得找个地儿。”她说。
地铁到站,门开。刚出站台,两个穿黑风衣的站在出口,耳机塞耳,目光扫过来。
“还在盯。”冬珞低头看平板,“分两路,刚才那车没进来,指挥的不在现场。”
“听令行动。”谢云峥冷笑,“等命令才动,不像自己拿主意的。”
夏蝉贴墙走,手没离过剑柄。一行人拐进小巷,窄,两边堆废纸箱和锈铁桶。尽头是堵死墙,只一扇铁门虚掩,门缝里空荡荡的回音。
“有人?”春棠轻推门。
没人应。她推大点,门轴吱呀响。
里头是废弃工厂,水泥地裂着,墙爬霉斑。顶上破窗漏光,照得浮尘飘。
“能藏。”夏蝉闪进去,贴墙绕半圈,确认没人。谢云峥掰了根钢筋,卡在一楼门缝里,门关不上,但能挡几秒。
秋蘅从药箱取青灰粉,弹指撒向巷口。粉遇空气化烟,淡青雾弥漫。不到十息,外头咳嗽声起,脚步拖沓,两人影晃了晃,靠墙蹲下。
“迷踪散成了。”她收罐。
春棠顺手舀半瓢废油,泼地上,撒碎玻璃渣,弄出滑倒挣扎的假象。
“他们会走错。”冬珞说。
沈微澜靠着柱子坐下,解开暗袋。玉还在烫,布边微微发黑,像被烧过。
“不能再贴身。”秋蘅伸手,“放我药箱夹层,裹镇魂布,隔一层。”
沈微澜递过去。秋蘅掏出一块暗纹布,裹好塞进最里格。箱盖合上那刻,热气才算压住。
“它想出来。”沈微澜忽然说。
“啥?”春棠抬头。
“玉。”她手指轻抚箱面,“不是被动的。地铁里,闸机红光扫来,它震了下,是回应。”
冬珞盯着平板:“追兵信号没了,但不是撤,改盲区追。他们知道我们会来工业区,这路线太顺。”
“有人熟我们。”谢云峥站在窗边,看远处街角,“那SUV,司机没下车,可停车位置,正好卡三条路。”
“试探。”夏蝉冷笑,“逼我们动,看怎么躲。”
“他们不急。”秋蘅合药箱,“等它认主那一刻。”
沈微澜闭眼。梦里那句又响——“莫信静物”。
静的不是物,是人心。
“他们要的不是我们。”她说,“是它选谁。”
“那就偏不让它选顺。”春棠拆算盘,抽铜丝插平板口,“我能黑市政监控,换路走。”
“不急。”冬珞摇头,“他们现在不知道我们在哪,可一动,信号又起。得等它凉下来。”
“多久?”谢云峥问。
“两个时辰。”秋蘅看药箱,“镇魂布压得住,但撑不久。它在醒,像冬眠的蛇,一点点热。”
沈微澜伸手摸箱,布温热,不烫,底下有节奏轻震,一下,一下,像在数时间。
“它在等啥?”她低声。
没人答。
外头天暗了,巷口烟散,地上油污反光。远处巡逻车鸣笛,忽远忽近。
夏蝉上楼顶转一圈,下来摇头:“没人,西边楼顶有架无人机残骸,电线连着信号器,没全毁。”
“监视点。”谢云峥皱眉。
“早布好的。”冬珞冷笑,“不是临时,是等着我们来拿。”
沈微澜靠柱子,手放药箱上。震慢了,但更沉,心跳沉进地底。
“不能待这儿。”她说。
“去哪?”春棠问。
“换个地儿。”她抬眼,“别让他们觉得,我们只会躲。”
谢云峥看她:“你有地方?”
她没答,只看冬珞:“老城区地图还能调吗?”
冬珞点头,平板亮起。灰楼区标红,中间一点闪。
“这儿。”沈微澜指,“我外祖母老宅,荒十几年,门都没换。”
“钥匙?”秋蘅问。
“不用。”她嘴角动了动,“门轴锈死,可从里推。小时候,我常从后窗翻进去。”
“确定安全?”谢云峥盯着她。
“不确定。”她说,“可安全的地儿,早被盯了。越没人去,越可能干净。”
夏蝉点头:“我打前。”
“等天黑透。”冬珞说,“信号最乱时走。”
谢云峥蹲下,用钢筋在水泥地划条线:“走前,清痕迹。油、脚印、药粉,一点不留。”
春棠掏湿布擦地。夏蝉上楼拆半块破玻璃,防反光。秋蘅重绑药箱,镇魂布多绕两圈。
沈微澜坐柱边,手仍放箱上。震没停,节奏变了,三短一长,像某种信号。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祖母教她听雨。
“雨打瓦,不是乱响。”老人说,“三滴快,一滴慢,是天在说话。”
她盯着药箱,轻轻放慢呼吸。三短一长,接着又是三短一长,这似乎是它在回应。
“小姐。”秋蘅察觉她不对,“咋了?”
沈微澜没动,只低声问:“你们……听见啥没?”
没人应。
外头风穿巷,铁门轻晃。
她却听得清楚——药箱里,那东西在敲,能听到清晰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