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衣人齐步逼近的刹那，沈微澜手腕一翻，将掌中玉镇纸猛然掷出——直击梁上铜铃，铃声一响，节奏乱了半拍。 黑衣人脚步一顿，夏蝉趁机跃前，软剑划出一道弧光，逼退三人。
谢云峥连挡两记快攻，肩头已被划伤，仍死守沈微澜侧翼，反手一推，把靠近她的那个黑衣人踹开。
冬珞目光扫过地面砖缝，低声道：“他们走的是九宫步，三步一换位，踩点移动。”
春棠喘着气靠过来，手里攥着文件包，指节发白。“我们怎么打？”
“背靠背。”沈微澜扫了一圈，“三人一组，守住阵眼。”
话音未落，黑袍人站在高台冷笑一声，抬手挥下。地砖缝隙里忽然涌出淡紫色烟雾，带着一股甜腥腐锈之气。
秋蘅鼻子一皱，迅速取出解毒香囊分发，又往每人领口抹了一道抗瘴膏。“闭气，三息。”
她自己先咬破指尖，以血试毒，随即按住伤口。她低头看地面洒落的药粉，原本雪白的粉末遇烟泛起青灰，慢慢变成暗紫。
“梦牵草加影奴散。”她声音压得极低，“能让人眼前发花，动作慢半拍。”
夏蝉右臂一麻，软剑几乎脱手，她咬牙将其缠回腰间，背靠墙喘息，声音发紧：“他们不知道痛，也不怕死。”
沈微澜靠在柱子后，呼吸放轻。她看见那些黑衣人虽然还在动，但步伐比刚才更准了，确有统一调度。每一次进攻都卡在她们换防的间隙。
她盯着黑袍人，那人始终不动，只站在高台上，似在等待时机。
春棠后撤不慎绊倒，夹层文件掉落，散落一地。 她慌忙去捡，手指碰到一张图纸时猛地僵住。
那是“清源一号滤芯涂层分子结构图”。
她认得这图——上周才封存进加密柜，连备份都没做几份。现在它就躺在这里，边缘还沾着泥。
她抬头看向沈微澜，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沈微澜看到了她的表情，眼神一沉。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用指甲在掌心划了一下。疼让她清醒。她开始回想：谁碰过这份图？谁调过数据？谁在会议时记过笔记？
冬珞站在另一根柱子后，罗盘指针还在偏北方向晃。她目光扫过队友，忽然发现春棠蹲着捡文件时，左手抖了一下，像是不受控地抽搐。
那不是紧张。
是某种反应。
她不动声色把罗盘往袖子里藏了藏，手指悄悄掐住脉门，测自己的心跳。太快了。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烟越来越浓，视野只剩两三步远。一个黑衣人从雾中扑出，直取沈微澜咽喉。
谢云峥挡在前面，剑格猛撞对方手腕，咔的一声，骨头断了。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其他黑衣人却像没看见，继续逼近。
“他们不知道痛。”夏蝉靠在墙上，声音发紧，“也不怕死。”
沈微澜退到墙边，后背贴着冰冷石面。她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突然问：“那份模型呢？”
春棠愣了一下，“在……在我夹层里。”
“烧了。”沈微澜说。
“什么？”
“烧了。”她重复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春棠咬牙，伸手进夹层摸出火绒，指尖刚碰上，却被冬珞一把抓住手腕。
“等等。”冬珞盯着她眼睛，“你确定要烧？里面可是演示用的所有参数。”
“假的。”沈微澜冷冷道，“他们早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这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地。紧接着，整座书院轻轻震了一下。
所有人一静。
黑袍人嘴角扬起，终于开口：“你们以为这是陷阱？不，这是考场。”
沈微澜盯着他，“考什么？”
“忠诚。”他说，“谁能活到最后，谁才有资格站在我这边。”
谢云峥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你们技术的第一个买家。”黑袍人缓缓走下台阶，“也是你们团队里某个人的接头人。”
这句话落下，空气仿佛凝住了。
沈微澜的目光一点点移向春棠。她正低头收拾文件，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
“春棠。”她叫了一声。
“小姐？”她抬头，眼神有点闪。
“你昨天为什么多打印一份流程图？”
“我……怕会上讲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把它放进私人账本里？”
春棠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冬珞低声道：“我查了日志，她昨天进出数据中心频繁，每次都在系统深处停留许久，像是在提取什么。”
春棠猛地抬头，“我没有！”
“那你手抖什么？”夏蝉盯着她，“从刚才就开始不对劲。”
“我冷。”春棠缩了缩肩膀，可额头上全是汗。
沈微澜一步步走近，声音很轻：“你跟谁联系过？是不是外面那伙人的接头人？”
“不是！”春棠突然站起来，声音拔高，“我不是内鬼！但我……我知道有人动了系统。”
“谁？”
“我不知道名字。”她摇头，“但我看到一个Ip从内部跳转出去，伪装成海外合作方。那条记录只存在了四秒，如果不是我查日志，根本发现不了。”
沈微澜盯着她，半晌，缓缓点头。“好。那你现在把剩下的文件全烧了。”
春棠犹豫了一下，终于划燃火绒。
火焰腾起的瞬间，火势引动地下毒气管道，烟雾随热流翻滚上升。 一个人影从雾中冲出，速度快得诡异。谢云峥挥剑格挡，却被一脚踹中胸口，撞在墙上。
沈微澜被推到角落，背抵着墙。她看见黑袍人站在不远处，面具下的眼睛亮得吓人。
“你以为你能赢？”那人说，“你连自己人都看不清。”
她没回话，只用舌尖顶了下牙齿，咬破一点皮。血腥味让她脑子清楚。
她低头看掌心，刚才划的那道口子还在渗血。她用手指蘸了点血，在掌心画了个符号——反困龙局。
夏蝉看见了，轻轻点头。
秋蘅也看见了，悄悄把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她将罗盘反扣，屏蔽干扰磁场，借铜壳感应地下机关震动。
沈微澜深吸一口气，烟呛得她喉咙发痛。她知道她们撑不了多久。但她也知道，只要还能动，就不能认输。
她看向春棠，发现她正死死盯着那堆快烧尽的文件，眼里有泪光。
不是害怕。
是愧疚。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还没出声，远处传来一声闷爆，似是炸药引爆。
这次是屋顶塌了一角。
瓦片砸下来，烟尘四起。一道裂缝从梁上裂开，直通天顶。月光漏进来，照在那幅山水画上。
山势逆流，水流如锁。
沈微澜忽然笑了。
她抓起地上一块碎瓷片，握在手里，尖角对准前方。
“既然你们知道我的招式。”她说，“那就看看我能不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