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散场时已近深夜,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苏沅刚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就听见身旁传来于迦的声音:“黎队住哪?我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
他靠在自己那辆黑色轿车旁,车灯在夜色里晕开柔和的光,褪去了先前的戏谑,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绅士感。
苏沅刚想开口,身后就传来程毅咋咋呼呼的声音:“可以啊!我跟黎汀住一个小区,还是邻居,一起走正好!”
程毅说着就凑过来,对着于迦笑得格外热情:“于法医,太谢谢你了啊!正好我今天没开车,蹭你的车回去,省得我打车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朝苏沅挤了挤眼,完全没注意到于迦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
于迦指尖在车钥匙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眼底那点刚冒出来的柔和渐渐淡去,唇角却依旧勾着笑,只是笑意没达眼底:“既然是邻居,那正好一起吧。”
苏沅看着于迦转身开车门时,耳尖莫名又热了起来。
她刚才竟下意识期待了一下单独回去的路程,结果全被程毅这大傻叉搅了局。
她瞪了程毅一眼,压低声音:“你凑什么热闹,我自己能回去。”
“那怎么行!”程毅一脸理所当然,“咱们是发小还是同事,送你回家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于法医车这么好,坐上去肯定舒服!”
说着就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还回头招呼苏沅,“黎汀,你坐后面,我跟于法医聊聊天,正好问问他之前那个案子的细节!”
苏沅站在原地,看着程毅熟稔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又看了看从后视镜里朝她看过来的于迦。
他眼底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揶揄,仿佛在说“你这发小,还真会选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心里把程毅的“不解风情”又吐槽了一遍。
车子启动后,程毅果然没闲着,从案子聊到法医工作,再到局里食堂的饭菜,话多到停不下来。
苏沅靠在后座,听着前排两人的对话,偶尔插一两句,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后视镜里于迦的侧脸。
夜色里,他的轮廓更显清晰,偶尔回应程毅时语气平淡,却总在不经意间,通过后视镜朝她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心跳又乱了几分。
车子刚拐进苏沅和程毅住的小区,程毅就揉着太阳穴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困意:“哎,今天这庆功宴可真累,不过案子破了就是舒坦!于法医,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吃饭啊,我请你!”
于迦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顿了顿,侧头看了眼副驾驶的程毅,唇角勾了勾:“好啊,下次再说。”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程毅家单元楼楼下。
程毅立刻推开车门,朝两人挥了挥手:“那我先上去了,黎汀,于法医,晚安啊!”
说完就脚步轻快地跑进了楼道,完全没察觉自己离开后,车厢里的氛围瞬间变了。
剩下两人沉默了几秒,苏沅率先打破尴尬,伸手去拉车门:“谢谢于法医,那我也……”
“等一下。”于迦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带着几分低沉的磁性。
他转头看向后座的苏沅,车灯已经熄灭,只有远处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复杂的情绪,“刚才在走廊,你没说完的话,还想继续说吗?”
苏沅拉着车门的手一顿,心跳骤然加速。
她知道于迦指的是走廊上那句“看入迷”的调侃,脸颊瞬间又热了起来,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误会。”
“误会?”于迦低笑一声,解开安全带,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后座的方向,“那黎队刚才在后视镜里,为什么总偷偷看我?也是误会?”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夜色里的晚风,让苏沅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攥紧了衣角,硬着头皮抬头:“于法医,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看路。”
“看路?”于迦挑眉,眼神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你们小区的路,需要黎队这么频繁地‘看’吗?”
说着,他还故意指了指窗外,“你家单元楼就在前面,再不走就要错过电梯了。”
苏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一般地站在路边,对着车里的于迦说了句“谢谢,晚安”,就转身快步往单元楼走。
她刚走到楼道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于迦的声音:“黎队——”
苏沅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于迦靠在车旁,朝她挥了挥手,眼底带着笑意:“明天局里见,记得别再‘看路’看走神了。”
苏沅脸颊发烫,没再回头,快步走进了楼道。
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靠在轿厢壁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果然还是那个让人忍不住想揍一顿的骚包!
可不知为什么,想起他刚才在车里的眼神,她的心跳却怎么也慢不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市局刑侦队的氛围彻底变了样。
苏沅很快找回了身为刑警队长的沉稳节奏,和于迦的相处也从最初的微妙试探,变成了专业上的默契搭档。
她带队跑现场、梳理案件脉络,他则从尸检报告、物证细节里挖关键线索,两人配合着破了两起棘手的案子,连局长都忍不住夸“你们俩搭档,效率比以前高了一倍”。
而于迦,无疑成了市局里一道挪不开眼的风景线。
他依旧每天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利落,今天是雾霾蓝的衬衫配卡其色西裤,明天是黑色高领打底搭休闲西装,连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都比别人多了几分挺拔感。
每次他抱着勘察箱从法医室出来,总能吸引不少女警偷偷打量,甚至有其他科室的同事借着送文件的名义,来刑侦队“偶遇”他。
程毅对此倒是习以为常,还总跟苏沅调侃:“你说于法医每天穿这么帅,是来查案的还是来走秀的?不过话说回来,有他在,咱们队的‘颜值平均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苏沅每次都白他一眼,嘴上说着“人家穿什么跟你没关系”,心里却不得不承认。
于迦认真工作时的模样,确实比平时的骚包更吸引人。
有次她在会议室整理案卷,抬头正好看见于迦站在窗边打电话,阳光落在他侧脸,连说话时微微牵动的唇角都透着股专注,让她下意识看了几秒,直到程毅喊她才回神。
不过更多时候,两人还是保持着专业的距离。
出完现场一起回局里,会顺路在楼下的早餐店买杯豆浆分着喝;加班到深夜,会一起泡杯咖啡讨论案情。
偶尔于迦提出送她回家,程毅要是没蹭车,两人也能平静地聊几句工作外的琐事,比如哪家餐馆的家常菜好吃,哪个牌子的咖啡更香醇。
只是偶尔,于迦还是会忍不住调侃她两句。
比如她低头记笔记时,头发垂下来挡住视线,他会递过一根皮筋,笑着说“黎队,别让头发耽误你记线索”。
比如她加班忘了吃饭,他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语气带着揶揄“再饿晕,队里的泡面真没你份了”。
每次都能让苏沅耳尖微热,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恼羞成怒,只是接过东西,低声说句“谢谢”。
苏沅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亮眼风景。
甚至偶尔加班晚了,会下意识抬头看看法医室的灯还亮着没,心里想着“他应该还在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