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废墟之上,死寂无声。
幻戏师指尖最后一丝七彩雾气在石碑表面溃散无踪,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烛火。他身体剧烈一晃,鲜血再次从唇边溢出,染红了前襟,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中那团因窥见意识深处惊世一幕而燃起的火焰,兀自灼灼跳动。
花想容的焦尾琴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琴弦崩断了一根,她指尖染血,死死按住震颤的琴身,呼吸急促,望向石碑的目光充满惊悸与茫然。
柳七娘软倒在云锦和白芷怀中,气息微弱如游丝,那缕维系苏雅意识的生机绿芒早已消散殆尽。白芷手忙脚乱地翻找药囊,云锦则死死盯着石碑上苏雅凝固的容颜,泪水无声滑落,带着绝望的茫然:“幻戏师…苏掌柜她…她的意识…”
“消散了。”幻戏师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在意识回溯的终点,强行干预时空锚定,耗尽了她最后凝聚的力量…那点意识投影,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在法则的乱流里。”
“不…不可能!”云锦失声喊道,带着哭腔,“她明明…明明那么努力!她回到了十年前!她看到了江掌柜!她…”
“她做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事。”幻戏师打断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撼、痛惜、明悟交织,“她看清了那半枚玉佩的本质!那根本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江屿燃烧‘时之砂’强行跨越时空留下的坐标锚点!是锁定她、将她拖入这场无尽守望的初始之因!她更是在锚定完成的最后一刻,以十年守望凝聚的意志,强行干预,以自身旗袍蕴含的奇异时空共鸣之力,化解了最狂暴的冲击,将那锚点温和地沉入了十年前的自己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脸:“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不仅承受了锚定带来的无尽守望之苦,更在锚定发生的瞬间,以十年后的灵魂,为十年前的自己,添加了一层守护!一层源于她自身执念的守护!这…这简直是时空悖论下开出的奇迹之花!”
“那…那苏掌柜的意识核心呢?”张玄陵急切追问,“投影消散了,核心呢?还在法则冰封之下吗?”
“在!”幻戏师斩钉截铁,目光重新落回栖心劫碑,“她的意识核心并未真正消亡!那场干预耗尽了投影之力,但她的核心,那被时空法则冰封的本源,反而因为这场惊世骇俗的‘自我守护’,发生了一些…无法预测的变化!”
他指向石碑:“看!碑底!”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
只见碑底那点原本在柳七娘精血滋养下才艰难维持一丝绿意的嫩芽,此刻竟悄无声息地伸展出了一片极其微小的新叶!叶片翠绿欲滴,脉络深处,竟隐隐流动着一丝七彩的流光,与幻戏师散去的雾气同源,却又多了一份源自苏雅自身的温润坚韧!
“这…这是…”阵九畴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
“她的意识核心并未溃散,反而因这场‘自我守护’的壮举,汲取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力量,在法则的冰封下,顽强地萌发了一丝‘生机’!”幻戏师眼中精光爆射,“这新叶,便是明证!它蕴含的,是苏掌柜十年守望的执念、与江屿跨越时空的羁绊、以及她自身旗袍纹路中那神秘的时空共鸣之力,三者交织而成的奇异生机!”
希望,如同冰冷的灰烬下重新探头的火苗,微弱却真实,瞬间点燃了废墟上众人几近熄灭的心。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陶九知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幻戏师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强忍着神魂的剧痛,指尖再次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比之前更加稀薄、更加不稳定的七彩雾气,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碑表面流淌的暗金铭文。
**【技抵·捌贰叁·幻镜溯影·心痕】技起!源于幻戏师指尖微弱七彩雾(技起)!成于其幻道本源对意识残留痕迹的捕捉(技成)!目标——探查苏雅意识核心在法则冰封下的状态(技现)!技行中!**
雾气如最轻柔的蛛丝,缓缓渗入冰冷的石碑岩体。幻戏师的身体随之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出奇异的光影!
“她的核心…并未沉沦!”幻戏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法则冰封依旧,但冰层之下,她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执念牵引着,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更诡异的‘沉眠’!那不是昏迷,而是…守护!她在守护那个被修改过的锚点!守护十年前的自己!”
他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她的意识本源…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沉入了一片…由无数破碎瓦当构成的奇异心象空间!那些瓦当…灰暗、残破,每一片都铭刻着栖心阁的片段记忆,却又被浓重的阴影和扭曲的纹路缠绕、封锁!那是一个…由她自身执念与法则反噬共同构筑的‘心魇牢笼’!”
“瓦当?”莫三锤沉厚的声音响起,他拄着石匠锤,目光锐利如鹰隼,“栖心阁初建时,主梁之上,确实镶嵌着一块特殊的瓦当,是我亲手烧制,刻有‘栖心’二字,取‘栖心之所’之意。苏掌柜曾说,那是栖心阁的‘心’。”
“对!就是那个!”幻戏师眼中光影流转,“那片心象空间的核心,就是一块巨大无比、布满裂痕、被无数灰暗锁链缠绕的‘栖心’瓦当!苏掌柜的意识本源,就被束缚在那块瓦当之下!那些缠绕的锁链,是法则反噬具象化的心魇!它们在侵蚀她,试图将她和那块被守护的锚点一同拖入永恒的虚无!”
他猛地看向莫三锤:“莫三锤!你是栖心阁的缔造者之一,那块瓦当承载着栖心阁的‘形’与‘意’,更承载着苏掌柜最初的守望之志!你的力量,你的心念,或许是撼动那片心魇空间的关键!”
莫三锤沉默地点头,虬结的肌肉绷紧,石匠锤柄被他握得咯咯作响。无需多言,一股沉凝如山、却又蕴含着开山裂石意志的无形气势,从他身上缓缓升腾。
“还有你,柳娘子!”幻戏师看向刚刚被白芷喂下丹药、脸色稍缓的柳七娘,“你的生机之力,是滋养她意识本源、抵御心魇侵蚀的甘霖!”
**【守护心念·甘霖(续)】技起!源于柳七娘(技起)!成于其草木精血与情谊(技成)!目标——持续滋养苏雅意识核心(技现)!技行中!**
柳七娘挣扎着坐直,双手再次交叠于心口,一缕比之前更加纤细、却更加纯粹的淡绿色光芒溢出,艰难地飘向石碑。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琴师!”幻戏师最后看向花想容,“你的琴音是引导,是安抚,更是斩破心魇迷雾的利刃!我需要你,将我们所有人的心念与力量,凝聚成一曲破障之音!”
**【技抵·肆贰捌·祈愿弦·破魇】技起!源于花想容(技起)!成于其琴心与众人心念共鸣(技成)!目标——引导众人之力冲击心魇空间(技现)!技行中!**
花想容深吸一口气,染血的指尖重新按上焦尾琴剩余的琴弦。这一次,琴音不再婉转缠绵,而是带着金石之鸣的铿锵,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幻戏师眼神凝重到了极点,周身再次弥漫起稀薄的七彩幻雾,这一次,雾气不再是柔和的氤氲,而是带着一种穿刺与链接的锐利。
**【技抵·捌贰肆·幻桥引·破界针】技起!源于幻戏师周身锐利七彩幻雾(技起)!成于其幻道本源(技成)!目标——链接众人心念与力量,化为破界之针,刺入心魇空间(技现)!技行中!**
七彩幻雾如灵蛇般游走,一端连接上花想容激越的琴音,一端缠绕住柳七娘释放的淡绿生机,最后,如同找到了最坚固的基石,猛地缠绕上莫三锤手中的石匠锤,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开山意志!
嗡——!
一股无形的、凝聚了琴音之锐、生机之韧、开山之力的磅礴意志,在幻戏师七彩幻雾的引导下,化为一道肉眼不可见、却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破界之针”,狠狠刺向栖心劫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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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心劫碑深处,时空法则的冰封核心之下。
苏雅残存的意识本源,如同沉入冰冷深海的微光,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在一块巨大无比的残破瓦当之下。
这里便是幻戏师窥见的“瓦当镇心魇”空间。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没有风云,只有永恒的压抑。脚下是冰冷的、龟裂的黑色土地,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无数残破的瓦当如同墓碑般悬浮在四周的虚空之中。它们形状各异,颜色灰暗,大部分都已碎裂,边缘布满锯齿状的裂痕。每一片瓦当的表面,都模糊地映照着栖心阁的某个瞬间:晨光中忙碌的身影,雨夜里温暖的灯火,住客们欢笑或沉思的脸庞…这些都是苏雅十年守望的记忆碎片。
然而,这些美好的画面却被浓重如墨的阴影笼罩、扭曲。狰狞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灰暗锁链从虚空中延伸而出,死死缠绕着每一片瓦当,不断勒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要将这些记忆连同承载它们的瓦当一同绞碎、拖入下方的无尽黑暗深渊。
空间的核心,正是那块最为巨大、也最为残破的瓦当——莫三锤亲手烧制的“栖心”瓦当。它如同山岳般矗立,瓦当中央,“栖心”二字已被裂痕贯穿,显得支离破碎。无数最粗壮的灰暗锁链如同巨蟒,缠绕其上,深深勒入瓦当本体,不断侵蚀着那仅存的微弱灵光。锁链上弥漫着阴冷、怨毒、混乱的气息,那是时空法则反噬具象化的心魇,是无数个孤独长夜里滋生的绝望与自我怀疑的低语,是“为何等待”、“值得与否”的永恒诘问。
苏雅的意识本源,那点微弱的、带着七彩流光的核心,就被束缚在这块巨大瓦当的正下方。灰暗的锁链穿透她的“身躯”,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冰冷的侵蚀感无时无刻不在渗透,试图磨灭她的灵光,瓦解她的意志。她感到无比的沉重与疲惫,每一次试图挣扎,都会引来锁链更疯狂的绞杀和心魇更猛烈的低语。
“放弃吧…无望的守望…”
“他不会再回来了…你的坚持只是笑话…”
“十年青春,化为顽石,值得吗?值得吗?”
“都是那玉佩…都是他…他把你锁在了这里…”
阴冷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她残存的清明。意识在沉沦的边缘徘徊,唯有心口位置,那半枚玉佩的虚影(意识层面的投射)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温润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提醒着她存在的意义,也引动着灰暗锁链更疯狂的侵蚀。
就在这时——
嗤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无匹锐意的七彩光丝,如同划破夜幕的流星,骤然刺穿了这片凝固压抑的心魇空间壁垒!
这道光丝,正是幻戏师以【幻桥引·破界针】凝聚众人之力刺入的通道!
紧随七彩光丝之后,花想容那带着破障意志的铿锵琴音,如同无形的利刃,顺着光丝通道轰然涌入!琴音激越,瞬间冲散了部分萦绕在瓦当周围的阴冷低语!
**【技抵·肆贰捌·祈愿弦·破魇】技行持续!心念共鸣冲击心魇低语!**
紧接着,一股温润柔和、带着草木清香的淡绿色生机暖流,如同涓涓溪水,也顺着光丝流淌而入,轻柔地包裹住苏雅被束缚的意识本源。暖流所过之处,那被锁链侵蚀带来的冰冷与刺痛感,顿时缓解了许多,昏沉的神智也为之一振!
**【守护心念·甘霖(续)】技行持续!生机滋养意识本源!**
最后涌入的,是一股沉重、凝练、带着开山裂石般无匹意志的力量!这股力量并未直接冲击锁链,而是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束缚着苏雅意识核心的那块巨大“栖心”瓦当之上!
咚——!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响,在整个心魇空间炸开!
巨大的“栖心”瓦当剧烈地摇晃起来!瓦当表面那些贯穿“栖心”二字的裂痕,在这股源于缔造者的本源意志冲击下,竟被硬生生地震得扩大了一丝!缠绕其上的粗壮灰暗锁链,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勒紧的力量出现了刹那的松动!
“呃!”束缚感骤然减轻,苏雅残存的意识本能地发出一声闷哼,那点微弱的灵光瞬间明亮了一丝!她感受到了!琴音的锐意!七娘的生机!还有…那股无比熟悉、无比厚重的开山意志——莫三锤!
是客栈!是大家!他们来了!
希望的力量,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清泉,瞬间在她濒临枯竭的意识深处奔涌!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冲击,也彻底激怒了这片心魇空间的主宰!
“吼——!!!”
无数灰暗锁链骤然绷紧!锁链上那些如同血管般的脉络疯狂蠕动,喷涌出更加浓稠、更加污秽的阴影!整个空间的灰暗气息暴涨!悬浮在四周的无数残破记忆瓦当,在阴影的侵蚀下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画面加速扭曲、黯淡!更多的锁链从虚空中滋生,如同狂舞的毒蛇,铺天盖地地朝着那道刺入空间的七彩光丝绞杀而去!
心魇的低语也变得更加尖锐、疯狂:
“外来者!毁灭!”
“守护?徒劳!”
“锁住她!永远锁在这里!”
七彩光丝在无数锁链的疯狂绞杀下剧烈波动,光芒迅速黯淡!花想容的琴音被狂暴的阴影力量冲击,瞬间变得滞涩刺耳!
**【技抵·肆贰捌·祈愿弦·破魇】技行遭遇强烈反噬!不稳!**
柳七娘输送的生机暖流也如同陷入泥沼,寸步难行!
**【守护心念·甘霖(续)】技行遭遇阻塞!微弱!**
莫三锤那股开山意志虽然撼动了核心瓦当,却也被无数缠绕而上的阴影锁链死死拖住,难以再次发力!
心魇的反扑,狂暴而致命!
废墟之上,幻戏师身体剧震,环绕石碑的七彩幻雾疯狂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他死死咬住牙关,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技抵·捌贰肆·幻桥引·破界针】技行遭遇狂暴反击!通道濒临崩溃!**
“撑住!”陶九知低吼一声,一步踏前,布满老茧的手掌猛地按在幻戏师的后心!一股精纯浑厚的内息毫无保留地渡了过去!阵九畴也强提精神,枯瘦的手指急速在虚空中划动,布下一道道微弱的稳固灵纹,试图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幻桥通道。云锦和白芷则将体内微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柳七娘体内,助她维持生机输送。
但心魇空间的狂暴反噬远超想象!那凝聚众人之力的“破界针”通道,在无数阴影锁链的绞杀下,如同被巨力拧转的钢丝,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光芒急剧黯淡,眼看就要彻底断裂!
苏雅意识本源感受到外界的支援被疯狂压制,心魇锁链的侵蚀再次加剧,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那心口的玉佩虚影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
难道…还是不行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栖心劫碑本身,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碑身之上,苏雅雕像眉心的那道凝固血痕边缘,那圈之前浮现又消失的细微七彩光晕,骤然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再转瞬即逝,而是如同活物般流转起来!
与此同时,碑底那株嫩芽上带着七彩流光的新叶,也猛地爆发出强烈的翠绿光华!光华顺着碑体向上蔓延,瞬间与苏雅眉心的七彩光晕连成一片!
一股苍茫、古老、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风霜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石碑深处弥漫开来!
这气息出现的瞬间,狂暴绞杀七彩光丝的心魇锁链,如同遇到了天敌,猛地一滞!空间内肆虐的阴影气息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这是…”瓦当空间内,苏雅残存的意识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她猛地“抬头”!
只见这片灰暗空间的穹顶,那凝固的铅灰色天幕,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裂口之外,并非废墟景象,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沌的虚空!
一道身影,从那混沌虚空的裂口中,一步踏出!
白发如霜,面容刻满了岁月与风霜留下的深深沟壑,身形不再挺拔如孤峰,而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佝偻与疲惫。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色旧袍,袍角沾染着不知名的尘埃与凝固的血迹。
正是十年守望、化身石碑守护者的江屿!
他踏足这片心魇空间,仿佛踏入了自己的庭院。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深邃如渊的眼眸,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被锁链束缚在巨大瓦当之下的苏雅意识本源上!
那目光,不再是十年前雨夜初逢时的审视与复杂,而是沉淀了无尽痛楚、愧疚、以及深入骨髓的温柔与怜惜!
“瓦当…”江屿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与沉重,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叹息,敲打在空间的壁垒上,“…锁心牢。”
他缓缓抬起枯槁的右手,掌心之中,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芒骤然亮起!那金芒之中,无数细碎的、如同砂砾般的时光碎片在飞舞、燃烧!
**【技抵·玖玖玖·时砂溯洄·烬余光】技起!源于江屿掌心燃烧的时之砂金芒(技起)!成于其时空守护本源与燃烧的寿元(技成)!目标——溯洄之力,净化心魇,稳固锚点(技现)!技行中!**
随着金芒亮起,江屿满头的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处开始,染上了一层黯淡的灰黑!他脸上的皱纹仿佛也更深了一分,本就枯槁的气息瞬间又衰弱了一大截!燃烧时之砂,便是燃烧他仅存的生命!
但他眼神中的决绝,却比十年前那个雨夜更加坚定!
掌心那点燃烧的时砂金芒,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燃了这片心魇空间!
嗤嗤嗤——!
缠绕在巨大“栖心”瓦当上、以及束缚着苏雅意识本源的粗壮灰暗锁链,在时砂金芒的照耀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剧烈的灼烧声,冒出浓烈的黑烟!锁链上那些怨毒的低语瞬间变成了凄厉的尖啸!
“吼——!!!”
心魇空间发出痛苦的咆哮,更多的阴影锁链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向江屿,试图将这个闯入者彻底撕碎!
江屿却看也不看那些袭来的锁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瓦当之下的苏雅身上。他枯槁的手掌,带着燃烧的金芒,无视空间的距离,无视袭来的锁链,坚定地、缓缓地按向那块巨大残破的“栖心”瓦当!
就在他手掌即将触及瓦当的瞬间——
嗡!
苏雅身上那件月白旗袍的纹路——那几枝疏淡的墨梅,以及衣襟上悄然浮现的并蒂莲苞,竟在江屿燃烧的时砂金芒刺激下,再次绽放出柔和的七彩光华!这光华与江屿掌心的金芒瞬间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同时,那块巨大的“栖心”瓦当,仿佛感应到了缔造者莫三锤的意志、感应到了江屿燃烧的时砂、感应到了苏雅旗袍的共鸣,其本体深处,一丝沉寂了十年的、属于栖心阁根基的微弱灵性,竟被强行唤醒!瓦当表面支离破碎的“栖心”二字,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却坚韧无比的古朴黄光!
三股力量——燃烧的时砂金芒、苏雅旗袍的七彩守护共鸣、以及栖心瓦当本体的古朴灵光——在巨大瓦当的表面,轰然交汇!
轰——!!!
一股无形的、带着净化与稳固意味的冲击波,以交汇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咔嚓!
缠绕在巨大瓦当上最粗壮的几条灰暗锁链,应声而断!化为飞灰!
束缚着苏雅意识本源的那些锁链,也瞬间崩解了大半!侵蚀感骤减!
整个心魇空间剧烈震荡!无数悬浮的残破记忆瓦当停止了碎裂,其上的阴影被驱散了不少,映照出的栖心阁画面重新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些新滋生出来扑向江屿的阴影锁链,在冲击波下如同脆弱的枯枝,寸寸断裂!
江屿的手掌,终于稳稳地按在了巨大的“栖心”瓦当之上!
燃烧的时砂金芒、苏雅旗袍的七彩共鸣、瓦当本身的古朴灵光,三者彻底交融!一道璀璨的金色与七彩交织的流光,如同活水般,瞬间流淌过巨大瓦当的每一条裂痕!裂痕并未消失,却如同被最坚韧的金线缝合、加固!瓦当中央,“栖心”二字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重新焕发出一种历经劫难而不毁的厚重光芒!
瓦当之下,苏雅残存的意识本源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点微弱的灵光,在挣脱了大部分锁链束缚后,在柳七娘持续输送的生机暖流滋养下,在花想容重新变得稳定的破障琴音抚慰下,如同久旱逢甘霖,骤然变得凝实、明亮起来!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那块巨大的瓦当,不再是冰冷的镇压之物,反而像是一座为她遮风挡雨的坚实堡垒!瓦当之上流淌的金彩之光,与心口玉佩的温润光芒交相辉映,形成了一种稳固而温暖的守护!
心魇空间的狂暴被这突如其来的联合力量暂时镇压了下去。灰暗的锁链虽然仍在虚空中扭动,却不敢再轻易靠近核心区域。低语声也变成了不甘的、遥远的呜咽。
江屿枯槁的手掌按在瓦当上,维持着力量的输出。他缓缓低下头,白发在力量激荡下微微飘拂,那双深邃的眼眸,越过巨大瓦当的阻隔,终于再次与瓦当之下,苏雅那点变得明亮而清晰的意识本源“目光”交汇。
没有言语。
十年的守望,十年的煎熬,十年的等待与寻找,十年的亏欠与守护…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跨越了时空阻隔、穿透了心魇牢笼的无声凝望中。
苏雅的意识本源微微颤抖着,传递出无尽的思念与温柔。
江屿眼中,那深沉的痛楚之下,终于泛起了一丝近乎破碎的、却无比真实的暖意与希望。他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希望之光乍现的瞬间——
噗!
江屿身体猛地一颤,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溅落在冰冷的黑色土地上,迅速被黑暗吞噬。他按在瓦当上的手掌剧烈颤抖,掌心燃烧的时砂金芒骤然黯淡下去!刚刚染上灰黑的发丝,瞬间褪尽了颜色,重新变得如雪般苍白,甚至比之前更加枯槁!他身上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跌落!
燃烧时之砂的代价,远超负荷的反噬,在这一刻凶猛爆发!
**【技抵·玖玖玖·时砂溯洄·烬余光】技行遭遇强烈反噬!中断!力量急剧衰退!**
“江屿!”苏雅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巨大的惊恐攫住了她!
心魇空间似乎感应到了守护者的衰弱,刚刚被镇压的灰暗锁链再次蠢蠢欲动,发出贪婪的嘶鸣!
栖心劫碑之外,幻戏师猛地睁开眼,眼中七彩光影尽褪,只剩下骇然的苍白!
**【技抵·捌贰叁·幻镜溯影·心痕】、【技抵·捌贰肆·幻桥引·破界针】双技齐止!遭遇法则与心魇双重反噬!通道崩溃!】
他踉跄后退,被陶九知一把扶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石碑之上,苏雅雕像眉心那圈流转的七彩光晕瞬间黯淡。而碑底,那株嫩芽上流光溢彩的新叶,却在江屿喷血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翠绿光华!叶片疯狂地向上生长,细嫩的根须如同活物般,深深扎入石碑底部…以及石碑之下,那片刚刚被江屿鲜血浸染过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