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碎裂,簌簌落下。
露出的那张脸,苍白、阴鸷,带着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但眉眼间依稀可见昔日的轮廓与威严。此人,竟是早已被朝廷宣告病逝多年的前太子,赵桓!(注:此处为艺术虚构,偏离正史)
“是……是你?!”乔道清瞳孔骤缩,显然认得此人。
武松等人虽未见过前太子,但看乔道清反应,以及此人气度,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无不骇然!
前太子赵桓,乃是当今道君皇帝赵佶长子,曾立为储君,后因故被废,不久便传出病逝的消息,没想到竟摇身一变,成了这摩尼邪教的“尊者”,暗中策划着倾覆其父江山的惊天阴谋!
“呵呵……哈哈哈……”赵桓(鬼面尊者)见身份暴露,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疯狂而悲凉的大笑,“没错!是孤!是孤这个被父皇厌弃、被兄弟构陷、被天下人遗忘的废太子!”
他状若癫狂,指着苍天,声音凄厉:“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只知道修仙炼丹、宠信奸佞的昏君可以稳坐龙庭?凭什么我就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这赵宋江山,本就该是孤的!既然天道不公,孤便引入外道,借明尊之力,重定乾坤!建立一个新的、光明的国度!孤有什么错?!”
众人默然。皇权争斗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一个被废的太子,心中的怨毒与不甘,竟能滋生出如此毁灭性的恶果。
罗真人看着他,眼中无喜无悲,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痴儿。权力迷心,怨憎蔽目。你只看到自身不公,又可曾看到因你一己之私,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孩童惨遭毒手?这便是你想要的‘光明国度’?”
赵桓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扭曲,厉声道:“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为了大业,区区牺牲算得了什么!只恨……只恨功亏一篑!”他怨毒的目光扫过武松、乔道清,最后落在罗真人身上,“罗浮山……好一个罗浮山!你们不是向来超然物外,不问世事吗?为何要坏孤大事!”
罗真人微微摇头:“非是贫道要插手,而是尔等行径,已扰乱了天地秩序,触及了人道底线。贫道虽方外之人,亦不能坐视苍生罹难,乾坤倒悬。”
他不再多言,拂尘轻挥,一道清光将状若疯狂的赵桓制住,使其无法再行动弹。
随着赵桓被制,法坛彻底崩塌,“圣门”消散,剩余的邪教徒见大势已去,或跪地求饶,或试图逃窜,皆被鲁智深等人一一拿下。那几艘巨舰也被乔道清以符箓暂时封住,动弹不得。
一场险些倾覆天下的巨大危机,终于在罗真人这神仙般的人物出手下,消弭于无形。
海面上,漩涡渐渐平息,那诡异的青光也消散不见,只剩下波涛轻轻拍打着船只,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罗真人将救下的孩童安置妥当,又施展神通,稳定了武松因强行催动混沌真气而濒临崩溃的经脉,虽未完全治愈,但已无性命之忧。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武松挣扎着起身行礼。
罗真人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也有一丝复杂:“你很好。福缘深厚,意志坚定,更难得的是心存苍生。那《阴阳淬元诀》在你手中,或许真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只是……此路艰辛,劫难重重,你好自为之。”
他又看向乔道清和公孙胜:“此间事了,尘缘已尽。尔等随我回山吧。”
乔道清与公孙胜虽心系红尘,但师命难违,只得躬身应道:“谨遵师命。”
罗真人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重归平静的海域,以及那些劫后余生、相拥而泣的孩童与奋战不休的梁山好汉,轻轻叹了口气,袖袍一卷,便带着乔道清与公孙胜,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天际。
来得突然,去得洒脱,真乃神仙人物。
数日后,海州官衙。
观察使张叔夜亲自赶来,接手了此案。当看到被擒的废太子赵桓,以及查获的诸多邪教罪证时,这位铁面官员也震惊得半晌无言。此案牵扯之广,影响之巨,已非他一个观察使所能处置,立刻以最紧急的渠道,密奏东京。
至于武松等人,在将赵桓及主要邪教徒移交官府,并确认被救孩童得到妥善安置后,便悄然离去,并未与张叔夜相见。他们身份特殊,不宜与官方过多接触。
返回梁山的海船上。
众人站在甲板,望着蔚蓝的大海,心情复杂。此行可谓波澜壮阔,几经生死,最终虽捣毁了摩尼教的重要阴谋,擒获了首恶,但也失去了乔道清与公孙胜两位重要的助力。
“没想到,那幕后黑手,竟是废太子……”张青感叹道。
“皇家的恩怨,却要天下百姓来承担,真是……”孙二娘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鲁智深摸着光头,闷声道:“管他太子不太子,反正作恶就该打!只可惜让罗真人把那牛鼻子老道(乔道清)和公孙先生带走了,以后喝酒都少了个伴!”
武松没有参与讨论,他独立船头,感受着体内虽然受损但根基未毁、甚至因这次极限爆发而似乎更加凝练的混沌真气,心中思绪万千。
摩尼教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明尊”或许不止赵桓一人,其教众依旧潜伏。石松年等朝中奸佞尚未铲除。梁山未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
但无论如何,他们阻止了一场浩劫,救下了无数无辜。这,便足够了。
海风拂面,带来远方海鸥的鸣叫。船只破开波浪,向着家的方向,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