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一马当先,虽重伤在身,此刻却如猛虎出柙!那柄以布包裹的青龙偃月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股虽未出鞘却已惊天的惨烈杀气!
他根本不与外围零散的签军纠缠,目光死死锁定被鲁智深、牛通冲散,正试图重新集结的那几百名金兵真鞑骑兵!那里,才是这支押运队的核心,打垮他们,便能彻底瓦解敌军的抵抗!
“拦住那员宋将!”一名金军猛安看出了关胜的威胁,挥舞着狼牙棒,带着数十名亲兵迎头冲来!
关胜丹凤眼中寒光爆射,不闪不避,竟直接策马撞了过去!在两马即将交错之际,他身体猛地一侧,那包裹着厚布的刀杆如同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抢先一步,狠狠捅在那猛安战马的脖颈上!
“噗嗤!”
战马惨嘶倒地,将那猛安狠狠摔落!关胜看也不看,刀杆顺势横扫,将旁边两名试图夹击的金兵骑兵扫落马下!
动作一气呵成,狠辣果决!虽未用刀锋,但那沛然莫御的力量与精准到毫巅的掌控,已然震慑敌胆!
“将军威武!”身后的忠义军将士见主帅如此悍勇,士气大振,发出震天怒吼,如同烧红的尖刀,狠狠切入混乱的敌群!
石秀率领的弓弩手在崖上不断倾泻箭雨,重点狙杀那些试图组织反击的金兵军官。童猛的人马则疯狂地投掷火把、火油罐,将一辆辆粮车点燃。整个黑石峪后半段,已然化作一片烈焰地狱,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炙烤着每一个人。
牛通和鲁智深在出口处杀得性起,尤其是鲁智深,禅杖舞动如风,将试图突围的金兵连人带马砸翻,几乎凭一己之力封锁了出口。牛通则专挑软柿子捏,熟铜棍专打签军,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关胜率领的中军,如同一柄铁锤,反复冲击着金兵最顽抗的核心。他伏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早已浸透衣甲,每一次挥动刀杆,都牵动着五脏六腑的剧痛。但他咬碎了牙,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强撑着,那双丹凤眼始终锐利如鹰,不断寻找着敌阵的薄弱之处,发出简洁而有效的指令。
“左翼,穿插!”
“右翼,压制弓手!”
“中军,随我突进!”
在他的指挥下,忠义军将士配合默契,将试图结阵的金兵一次次冲散,分割,歼灭。
一名金兵百夫长见关胜勇不可当,悄悄张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后背!
“将军小心!”一名忠义军士卒惊呼扑上,用身体挡住了那支冷箭!
关胜回头,看到那士卒口吐鲜血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悲愤,猛地调转马头,刀杆如同流星般掷出!
“噗!”
那金兵百夫长被刀杆贯穿胸膛,当场毙命!
关胜策马冲过,拔回刀杆,看也不看那为他挡箭而死的士卒,继续向前冲杀。不是他冷血,而是战场无情,任何迟疑都可能带来更多的死亡。唯有尽快结束战斗,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战斗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在金兵首尾被断、中军被反复蹂躏的情况下,这支一千五百人的押运队终于彻底崩溃了。真鞑骑兵被斩杀大半,残存的丢下同伴,拼命向尚未被完全封锁的峪口两侧陡坡攀爬逃窜。签军和民夫更是早已四散奔逃,哭喊声震野。
“焚烧所有粮车!动作要快!”关胜强提着最后一口气,下令道。
联军将士立刻行动起来,将火把投向尚未起火的粮车。三百多辆粮车,大部分已被点燃,黑石峪中火光冲天,浓烟蔽日!
“将军!发现几辆覆盖严密的大车!”石秀从前方赶来汇报,“里面装的不是粮食,像是……军械!还有几箱文书!”
关胜眼神一凝:“带走能带的!带不走的,一并烧掉!”
“是!”
就在联军忙着焚烧粮草、收缴战利品时,异变陡生!
峪口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更加嘹亮的金军号角!一支数量不明的金军骑兵,正高速向黑石峪冲来!看其旗帜和装备,显然是真正的金军主力游骑!
他们来得太快了!显然是听到了黑石峪方向的动静,前来探查接应!
“童猛!牛通!断后阻敌!”关胜毫不犹豫,立刻下令,“其余人等,携带伤员战利品,按预定路线,立刻撤退!”
童猛和牛通也知道情况危急,立刻收拢部下,在峪口处仓促布防。
关胜深深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烈焰和堆积如山的金兵尸体,猛地调转马头:“我们走!”
忠义军将士搀扶着伤员,带着缴获的少量重要军械和文书,迅速向预定的撤退路线转移。
关胜伏在马背上,任由战马驮着自己前行。刚才那番激战,已彻底耗尽了他强行提起的精气神。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断后战斗的厮杀声。
他知道,此战目的已然达到。焚毁如此大批粮草,足以让完颜宗望肉痛不已,前线金军的攻势必然受挫。
值了……
这个念头闪过,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幸得身旁亲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将军!”
“关将军!”
焦急的呼喊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关胜努力地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色与火光,还有那面在风中猎猎飞舞的、残破却不屈的“忠义”大旗……
猎杀成功。
但代价,同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