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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张宁重伤,黄巾军溃败,简宇劝降张宁未果。其义姐简雪及时赶到阻止张宁自刎,经旧部劝解,张宁醒悟投降,张燕也随之归降,黄巾残部由简宇收编。战后,部分黄巾军民留兖州归曹操,简宇率主力南返豫州。安定未久,即接长安急报:白波贼众十万反叛,进逼京师。

议事厅内,暖阳透过雕花木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尚有墨香与淡淡茶烟萦绕。简宇那声石破天惊的“长安危在旦夕”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将方才尚存的些许春日暖意彻底浇灭。

简雪手中的一卷关于豫州南部水利的竹简“啪嗒”一声滑落在地,简牍散开,她也浑然不觉。她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捂住了微张的唇,一双总是温润含情的杏眼此刻瞪得极大,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脸色瞬间褪得比身上的素绫衣裙还要白上几分。

“长安……京师重地……白波贼怎敢……怎会如此突然?”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目光急急投向兄长简宇,寻求一个更确切的答案,或者说,是寻求一丝否定这噩耗的可能。

张宁同样惊得从席上站起,动作迅猛得让案几上的茶杯都晃了晃,溅出几滴残茶。她原本因协助处理政务而略显红润的脸颊,此刻血色尽褪,甚至比简雪更添了几分灰败。不同于简雪纯粹的震惊与担忧,张宁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度的慌乱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虚。

她死死盯着简宇手中那卷仿佛重若千钧的军报,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简宇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显然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但那份凝重和焦灼却无法掩饰:“是满宠亲自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杨奉、韩暹、李乐、胡才这四个白波贼首,纠集贼众号称十余万,突然自河东方向扑来,兵锋锐利,沿途州县或降或溃,眼看就要逼近长安城下!我们离开时,长安守军本就不多,如今……”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中的担忧显而易见。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先看向简雪:“阿雪,此事你怎么看?”

简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弯腰拾起散落的竹简,动作虽有些僵硬,但思路已然清晰。她迎上兄长的目光,语气急切而坚定:“兄长,长安乃国本所在,朝廷象征,万不可有失!一旦长安陷落,或被白波贼这等势力掌控,天下势必更加动荡,我等在豫州亦将陷入被动。必须立刻回援!而且要快!迟则生变!”她的话语条理分明,点出了长安的战略意义和政治影响。

简宇重重颔首,深以为然:“不错!绝不可失去对朝廷的掌控,否则我等先前种种努力,皆付诸东流!”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宁,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征询的意味:“宁儿,你……”他本想问“你觉得该如何应对”,或者“我军新定,即刻远征,可有良策”,然而,话未说完,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宁的异常。

只见张宁并未像往常那样,遇到军国大事时或凝神思索,或直抒己见,而是微微低着头,目光游离在地板的纹路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她却又让她无比难堪的东西。她纤细的脖颈低垂,露出一段白皙的弧度,此刻却显得有些脆弱。肩头甚至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着。

“宁儿?”简宇心中疑窦顿生,提高了声音,带着关切和疑惑,“你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他以为张宁是旧伤未愈,又乍闻噩耗,有些支撑不住。

简雪也被兄长的提醒吸引,看向了张宁,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她连忙走近两步,柔声问道:“宁儿,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还是被这消息惊着了?快坐下歇歇。”说着,便伸手想去搀扶张宁的胳膊。

张宁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手臂,避开了简雪的触碰。这个反应让简雪和简宇都愣住了。张宁终于抬起头,脸上不再是单纯的震惊或担忧,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羞愧、尴尬、无地自容的复杂神情。她的脸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躲闪,不敢与简宇和简雪对视,嘴唇嗫嚅了半晌,才发出细若蚊蚋、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

“我……我……”

“宁儿,你到底怎么了?”简宇眉头紧锁,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挥手示意厅内侍立的亲卫暂时退下,只留下他们三人。沉重的厅门被轻轻合上,室内的光线似乎也随之暗淡了几分,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张宁见厅内再无旁人,更是窘迫得无以复加。她双手紧紧绞着衣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再次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起……简宇哥哥……姐姐……我……我……”

简雪心中焦急,握住她冰凉的手,鼓励道:“宁儿,别怕,有什么事说出来,兄长和姐姐都在这里。”

张宁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眼中已盈满了羞愧的泪水,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姿态,闭着眼快速说道:“白波军……白波军……其实……其实是我招来的!”

“什么?!”

“你说什么?!”

简宇和简雪几乎同时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简宇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刚刚归降、看似已经安分下来的女子。简雪则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骇然与困惑,她紧紧抓住张宁的手,追问道:“宁儿!你糊涂了不成?这怎么可能?白波军盘踞河东,与黄巾虽有渊源,但早已自成一体,你如何能招动他们?又为何要这么做?”

张宁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她不敢看简雪和简宇的眼睛,偏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始断断续续地解释,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尊严:

“是……是真的……白波军,本是黄巾一部……灵帝中平五年,郭太起于白波谷,故有此名……他们活动于太原、河东,最盛时拥众十数万……郭太去世后,便是杨奉、韩暹、李乐、胡才四人统领……”她先是简单说明了白波军的来历,表明其与黄巾的关联。

“虽然……虽然他们后来不怎么听巨鹿总坛的号令了……但……但毕竟香火情分还在……我……我毕竟是天公将军的女儿,是黄巾圣女……”说到这里,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存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骄傲,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羞愧淹没,“当初……当初我决意出兵与你……与简宇哥哥决战时……为了增加胜算,也为了……为了断你后路,让你首尾不能相顾……”

她停顿了一下,呼吸急促,仿佛回忆起当时那被仇恨和执念冲昏头脑的自己。

“我……我除了调动黑山本部兵马外……还……还以黄巾圣女的名义,派了心腹死士,携带密信,千里迢迢前往河东,秘密联络了杨奉他们……以……以共享司隶财富、重振黄天旗号为诱饵,命令他们……伺机起兵,西进攻打司隶,特别是……是长安方向……”

张宁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得更深,几乎要埋进胸口:“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何,信使派出后,就如石沉大海……我在东郡与你们交战,直至……直至兵败,他们都毫无动静……我……我后来心灰意冷,以为他们要么是没收到信,要么是根本不愿再听我号令,甚至……甚至可能已经出过兵但被击退了……”

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语气充满了懊悔和难堪:“我本来……本来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毕竟……毕竟我已经归降,只想着……想着能帮姐姐和简宇哥哥做点事,弥补过错……我哪里想得到……想不到他们偏偏在我投降之后,反而……反而又动起来了!”

她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简宇和简雪,那眼神充满了无地自容的恳求与自责:“我……我这才刚归顺,还没立下寸功,就……就又给你们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十万白波贼啊!直逼长安!这……这全都是因为我当初的愚蠢命令!我……我真是……真是没脸见你们了!”

说完这些,张宁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摇晃,若不是简雪紧紧扶着,几乎要软倒在地。她不再说话,只是低声啜泣着,等待着简宇和简雪的审判。厅内一时间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空气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阳光依旧明媚,却丝毫无法驱散此刻笼罩在她心头的巨大阴影和无比复杂的情绪。

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张宁压抑的啜泣声是这死寂中唯一的声响,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我谴责。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不敢去看简宇和简雪的表情,脑海中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可能——愤怒的斥责、冰冷的失望、甚至是难以挽回的信任破裂。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灾星,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又将巨大的危机引向了他们。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率先响起的,是简宇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这声叹息里,有凝重,有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带着理解和无奈的释然。

张宁惊愕地抬起泪眼,恰好对上简宇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如古井,却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反而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平静。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与张宁的距离,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沉稳如山。

“原来……是如此。” 简宇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并没有提高音量,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张宁耳中,“宁儿,抬起头来。”

他的语气并非命令,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张宁下意识地依言微微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简宇的目光在她写满羞愧与不安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说道:“两军对垒,各为其主,更何况你当时是为报父仇、为夺回你认为重要的人。”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语气十分坦诚,“派出偏师,袭扰敌军后方,断其粮道与归路,这本就是兵家常用之策。站在你当时的立场,做出这个决定,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他甚至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些许自嘲的弧度:“若易地而处,是我处于你的境地,面对杀父仇人兼夺妹之敌,恐怕手段只会更为激烈。你无需为此感到无地自容。”

这番话,完全出乎张宁的意料。她怔怔地看着简宇,忘记了哭泣,大脑一时有些空白。她预想了所有坏的结果,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理解与……开脱?不,不是开脱,是一种基于当时情境的客观评判,一种将她从个人道德枷锁中解脱出来的宽容。

就在这时,简雪也紧紧握住了张宁冰凉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简雪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她看着张宁,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宁儿,兄长说得对。” 简雪轻轻用指尖拭去张宁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追悔无益,徒增烦恼。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问题既然已经摆在了面前,我们想办法去解决它便是。一味地自责、沉浸在羞愧里,于事无补,反而会乱了心神。”

她将张宁的手握得更紧,语气充满了鼓励和信任:“你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兄长,有我,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共同面对风雨。这次的麻烦,我们一起扛过去。”

张宁看着简雪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温暖,又看向简宇那包容而沉稳的目光,心中那座由羞愧、恐惧和自责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心脏最深处涌出,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了之前的冰冷和僵硬。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羞愧的泪水,而是混合了巨大感动、释然和重新燃起希望的暖流。

“简宇哥哥……姐姐……” 她哽咽着,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却不再破碎,“我……我真的……谢谢你们……我……”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简宇见她情绪缓和,便适时地将话题引向解决问题的方向,他的语气变得务实而沉稳:“好了,既然缘由已清,往事不必再提。当务之急,是应对长安之危。”

他目光转向张宁,眼神中带着征询,却也隐含着一份托付:“宁儿,你既与白波军旧部有渊源,对他们内部情况、将领脾性、作战风格,应比我们更为熟悉。此次平乱,恐怕还需你鼎力相助。”

听到这话,张宁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瞬间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那双原本因哭泣而略显红肿的凤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被信任、被需要而产生的巨大动力和决心。她几乎是立刻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仿佛瞬间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我愿意!” 这三个字,她答得又快又急,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弥补过错的急切。“简宇哥哥,姐姐,你们放心!白波军的情况,我确实知道一些!杨奉此人,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且好利;韩暹与他素有嫌隙,可加以利用;李乐、胡才则更看重实际利益……我……我可以写信尝试劝降,或者……或者我可以随军前往,亲自去说服他们!就算……就算他们不听,我对他们的战法也熟悉,定能助简宇哥哥制定破敌之策!”

她语速极快,思路却异常清晰,显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开始思考应对之策。先前那个羞愧难当、几乎要崩溃的张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曾经统领数万黄巾、眉宇间自带英气的圣女形象,只是此刻,这份英气中更多了一份沉稳和归属感。

看着张宁瞬间焕发出的神采和昂扬的斗志,简宇和简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之色。简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自接到军报后的第一个真正的、带着鼓励的笑容:“好!有宁儿相助,此次长安之危,定能化解!那我们就详细商议一下,如何行军,如何应对这十万白波军。”

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更加明亮了些,透过窗棂,暖暖地照在三人身上,将先前那片沉重的阴影驱散了不少。厅内的气氛虽然依旧凝重,却不再是绝望的压抑,而是转化为一种同舟共济、迎难而上的坚定。张宁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投向铺在案几上的军事地图,开始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白波军的一切,娓娓道来。

经过一番商议,简宇决定让简雪留守豫州,暂任豫州牧。随后,他自己挂帅,张宁为副帅,刘晔、荀攸、贾诩等人为谋士,麹义、张辽、高顺、管亥等人为大将,起兵十五万,命吕布率骑兵为先锋,全军自豫州出发,赶往京师支援,对抗白波军。

决议既定,豫州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接下来的几日,汝南城内外,气氛紧张而有序。军营中日夜传来操练的号令与兵甲碰撞之声;粮草辎重从各地仓库源源不断运出,在城外指定地点堆积如山;信使快马加鞭,将一道道命令传向四方驻军。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起时的肃杀与紧迫。

简宇的州牧府更是灯火长明。他与刘晔、荀攸、贾诩等谋士日夜筹划,分析军报,推演路线,制定方略。张宁也积极参与其中,她凭借对白波军内部情况的了解,提供了许多宝贵信息:诸如杨奉与韩暹之间的矛盾可能如何利用,李乐、胡才更倾向于何种条件才会动摇,白波军擅长流动作战但攻坚能力相对薄弱等等。

她的见解具体而实用,让贾诩等老成谋士也不禁微微颔首,荀攸更是就几个细节与她反复探讨。张宁全力以赴,神情专注,仿佛要将功补过的心志都倾注在这沙盘推演与策略制定之中。

出征前夜,简宇正式下达了人事任命。他召集核心文武于议事厅,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或坚毅、或沉静、或激昂的面孔。

简宇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诸位,京师危殆,社稷震荡,我等既食汉禄,又肩负安民之责,不容坐视。今决议起兵,西进勤王,平定金瓯!”

他首先看向身旁的简雪,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托付:“阿雪,豫州乃我等根基,新附之民尤需安抚,后勤粮秣更是大军命脉。我走之后,豫州大小事务,便托付于你了。着你暂代豫州牧,总揽政事,协调粮草,安定后方。” 他将一枚象征着州牧权力的银印郑重地递到简雪面前。

简雪今日穿着一身较为正式的深青色曲裾,衬得脸色愈发白皙。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不舍与担忧,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银印,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抬起头,迎向兄长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坚定,不容置疑:“兄长放心,雪必竭尽全力,守好豫州,确保粮道畅通,境内安宁,以待兄长凯旋!” 她的目光中不仅有对兄长的承诺,更有一股独当一面的决然。厅内众人皆知简雪之能,对此任命并无异议,反而觉得后方有此可靠之人,确是幸事。

接着,简宇目光转向张宁:“张宁听令!”

“末将在!”张宁踏前一步,抱拳行礼。她已换上一套合身的银色软甲,虽略显清瘦,但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命你为平叛副帅,参赞军机,协助吾统御全军,尤负策反、招降白波旧部之责!”

“诺!张宁领命,定不负所托!”张宁声音清脆,目光灼灼。这项任命,既是信任,也是给她弥补过错的机会。

随后,简宇一一分派任务:刘晔、荀攸、贾诩为随军谋士;麹义、张辽、高顺、管亥等为大将,各统本部兵马;而先锋重任,则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地交给了吕布。

“奉先!”简宇看向那位身形魁伟、气势逼人的骁将。

“布在!”吕布声若洪钟,出列抱拳,脸上带着傲然与跃跃欲试的战意。

“命你率并州铁骑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探查敌情,扫清障碍,不得有误!”

“丞相放心!布定叫那些白波贼子,闻风丧胆!”吕布眼中精光四射,信心满满。

各项命令下达完毕,众人齐声领命,声震屋瓦。简宇起身,举起案上酒爵:“预祝我军,旗开得胜,早奏凯歌!干!”

“旗开得胜,早奏凯歌!干!”众人轰然应诺,饮尽壮行酒。

大军开拔当日。

清晨,天色微熹,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汝南城外广阔的平野上,已是人喊马嘶,旌旗蔽空。十五万大军井然有序地列成数个庞大的方阵,刀枪如麦穗,剑戟似林立,反射着初升朝阳的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皮革和金属的气息,肃穆而凝重。

中军大旗下,简宇一身玄色明光铠,猩红披风迎风猎猎作响。他骑在一匹神骏的乌骓马上,腰佩长剑,目光沉静地扫视着眼前这支即将随他远征的大军。张宁身着银甲,骑着白马,位于他侧后方半步之处,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检视着队伍。谋士们已乘车驾,将领们各归本阵,只等帅令。

城门口,简雪率领着留守的文武官员前来送行。她今日仍是一身素雅衣裙,未施粉黛,站在微凉的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她走到简宇的马前,仰头望着兄长,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反复的叮嘱:“兄长,此去万事小心……定要平安归来。”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简宇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阿雪放心,守住豫州,便是对为兄最大的助力。照顾好自己,等我们的好消息。” 他的目光温暖而坚定,传递着无声的信心。

简雪用力点头,又看向张宁,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宁儿,你也是……战场凶险,务必珍重,凡事多听兄长安排,不可再如以往那般冲动。”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张宁感受到简雪手心的温暖和话语中的真挚,心中一暖,重重点头:“姐姐放心,宁儿明白!我一定协助简宇哥哥,平定叛乱,早日归来与姐姐团聚!” 她的眼神充满了决心。

时辰已到。简宇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长剑,斜指前方,声音如同洪钟,传遍三军:“出发!”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牛角号声冲天而起,撼人心魄。

咚!咚!咚!

战鼓擂响,声震大地。

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移动。前排的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踏起滚滚烟尘;骑兵队伍马蹄声如雷鸣,从两翼掠过;辎重车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绵延不绝。吕布率领的并州铁骑作为先锋,如同一股红色的钢铁洪流,率先向西奔腾而去,很快消失在尘土与地平线之间。

简宇最后回头,对站在城门口的简雪挥了挥手,然后一夹马腹,汇入了中军流动的队列。张宁紧随其后,银甲在朝阳下闪耀。

简雪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紧追随着中军那面巨大的“简”字帅旗,直到它越来越远,逐渐模糊在漫天尘土和远方地平线下。她依旧伫立了许久,直到送行的官员都已陆续回城,只剩下她和她贴身的几名侍女。

晨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和发丝,带来远方大军行进的隐约轰鸣。她望着西方,那是长安的方向,也是兄长和妹妹奔赴的战场。眼中虽有挥之不去的忧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坚毅和责任。她知道,从此刻起,豫州的担子,就完全落在她的肩上了。

良久,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牵挂和担忧都暂时压下。她转过身,对侍女们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沉稳,迈步向城内走去,步伐坚定,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既单薄又无比坚强。身后的旷野上,只留下漫天尚未散尽的征尘。

与豫州春日渐暖、万物复苏的景象不同,司隶大地虽也值春季,却笼罩在一片兵荒马乱的肃杀之中。白波军十万之众,号称二十万,如同蝗虫过境,自河东蜂拥而出,沿着黄河河谷,浩浩荡荡向西南方向的京畿要地长安扑来。

他们所过之处,烟尘蔽日,旌旗杂乱,多为头裹黄巾或杂色布条的步卒,夹杂着少量骑兵和掳掠来的骡马车辆,队伍拖沓冗长,喧哗鼎沸,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更像一股规模庞大的流寇。

这些白波军卒,多是黄巾起义失败后残存的底层民众、破产流民以及啸聚山林的草莽,虽有几分悍勇,但缺乏系统训练,装备更是五花八门,锄头、木棍与锈蚀的刀枪并存,纪律涣散,一路劫掠乡里,以战养战,更添其破坏性。

而白波军的首领,杨奉、韩暹等人,虽有些许军事经验,但志大才疏,各怀鬼胎,难以有效约束部众,只凭一股虚骄之气和掠夺的欲望驱动着这股庞大的洪流。

长安城,这座历经沧桑的帝都,此刻已是风声鹤唳,城门紧闭,城头守军林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未央宫深处,留守的朝廷公卿们惶惶不可终日,而真正支撑起这座危城脊梁的,是坐镇京兆尹府、面色冷峻如铁的满宠。

满宠年约四旬,面容瘦削,颧骨高耸,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眯着,却不时闪过锐利如鹰隼般的寒光。他身着玄色官袍,端坐于案前,听着斥候流水般报来的军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白波军进展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虽然其战斗力堪忧,但庞大的数量足以淹没任何疏于防备的据点。

“豫州方面,有回信否?”满宠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丝毫感情。

“回禀府君,八百里加急已派出三日,按行程,简丞相此时应已收到消息,但援军至此,尚需时日。”身旁的主簿躬身回答。

满宠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深知远水难救近火,当务之急是稳住长安防线,挫敌锐气,为援军争取时间。他目光扫过堂下肃立的几员将领,最终定格在两人身上。

左侧一人,正是“北地枪王”张绣。他年近三旬,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眼神沉稳,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枪,虽静立不语,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他归附简宇后,被留镇长安,其麾下西凉铁骑虽经精简,仍是百战精锐。

右侧一人,则是虎体熊腰的华雄。他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一双铜铃大眼开阖间精光四射,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铁塔,浑身散发着剽悍狂野的气息。自简宇率军东征后,他亦留在长安,协助满宠镇守司隶地区。

“张绣,华雄!”满宠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末将在!”二人踏前一步,抱拳行礼,声若洪钟。

“探马来报,白波贼先锋约两万人,已抵达渑池以东五十里处的野王坡,其势骄狂,行军不整。你二人即刻点齐三万步骑,前往迎击!务必击溃其前锋,挫其锐气,扬我军威!”满宠的命令简洁有力,“记住,初战必胜!打出气势,但亦不可孤军深入,若遇贼军主力,即刻退回渑池固守,待援军至!”

“末将遵命!”张绣、华雄齐声应诺,眼中同时燃起战意。张绣沉稳,思虑的是如何排兵布阵,以最小代价取胜;华雄则摩拳擦掌,满脸兴奋,他憋屈太久,急需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来证明自己。

野王坡,午后。

此地乃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枯草未完全返绿,几条黄土道路蜿蜒其间。白波军先锋两万余人,乱哄哄地在此扎营休息,营盘歪斜,哨探松懈,许多军卒散坐四处,甚至有人埋锅造饭,烟雾缭绕,喧哗之声数里可闻。

先锋将领乃是白波军中小头目出身、以勇悍着称的吴霸,此人使一柄开山斧,自恃勇力,根本没将传闻中“空虚”的长安守军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了沉闷的震动,起初细微,继而越来越响,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白波军卒茫然四顾,有些机警的则侧耳倾听,脸色渐渐变了。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道黑线迅速蔓延、变粗,最终化作滚滚洪流!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正是张绣、华雄率领的三万长安守军!这支军队以原西凉军为骨干,阵型严整,步伐铿锵,虽经长途奔袭,却丝毫不乱,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与白波军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敌袭!敌袭!” 白波军这才如梦初醒,仓皇大叫,营地顿时炸开了锅。吴霸又惊又怒,一把抓起开山斧,翻身上马,怒吼着试图组织抵抗:“不要乱!结阵!给老子结阵!”

然而,仓促之间,如何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不等白波军形成像样的阵型,长安军已然杀到!

华雄一马当先,他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持一柄厚背扬武刃,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直接撞入了白波军最混乱的前沿!他口中发出雷鸣般的咆哮:“西凉华雄在此!白波鼠辈,纳命来!” 刀光闪过,如同匹练,瞬间将两名试图阻拦的白波军小头目连人带武器劈为两段,鲜血内脏洒了一地!其威势之猛,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张绣则更为沉稳,他率领主力骑兵,并不急于突进,而是如同磨盘一般,沿着白波军混乱的边缘开始切割、挤压。他手中裂羽凤鸣枪如毒蛇出洞,精准而致命,每一次刺出,必有一名白波军卒倒地。他声音冷静地传达着命令:“骑兵两翼包抄,步兵压上,弓弩手覆盖射击!不要放跑一个!”

训练有素的西凉军严格执行命令。骑兵如同两把铁钳,左右合围;重甲步兵如墙而进,长矛如林,将试图反抗的白波军卒刺穿;弓弩手则在后排抛射出一波波死亡的箭雨,落入密集的白波人群中,引发阵阵凄厉的惨嚎。

白波军原本就是乌合之众,全靠一股气势,如今遭遇如此精锐恐怖的打击,瞬间就崩溃了。吴霸挥舞着开山斧,还想凭借勇力稳住阵脚,正撞上杀得性起的华雄。

“兀那贼将,受死!”华雄一眼就看到了将领打扮的吴霸,狞笑着策马冲来。

吴霸硬着头皮,举起开山斧迎战:“华雄,休得猖狂!”

“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刀斧相交,火星四溅!

吴霸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斧柄传来,虎口迸裂,双臂剧痛,开山斧几乎脱手飞出!他心中大骇,没想到华雄力气如此恐怖!不等他变招,华雄的第二刀已如闪电般拦腰斩来!吴霸勉强侧身躲闪,刀锋擦着他的铁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和刺耳的摩擦声,吓得他魂飞魄散。

华雄得势不饶人,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逼得吴霸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到五合,华雄卖个破绽,吴霸一斧劈空,华雄反手一刀,快如闪电,直接削飞了吴霸的头盔,连带削去他半边头皮!吴霸惨叫一声,血流满面,几乎坠马,再也顾不得部属,调转马头就想逃命。

“哪里走!”华雄暴喝一声,催马急追,手中扬武刃化作一道寒光,从背后将吴霸劈于马下!

主将一死,白波军先锋彻底失去了斗志,发一声喊,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张绣、华雄趁势挥军掩杀,直追出二十余里,沿途尽是白波军遗弃的旗帜、兵器和尸体,俘虏无算。

野王坡一役,白波军先锋溃败,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回了仍在缓慢向长安推进的白波军主力大营。营盘连绵十数里,喧嚣杂乱,中军大帐内,气氛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什么?!吴霸全军覆没?两万先锋,就、就这么没了?” 首领之一的李乐猛地从胡床上站起,他身材矮壮,面色黝黑,一双环眼因惊怒而瞪得溜圆,颌下的虬髯都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他性子本就急躁,听闻先锋惨败,又折了吴霸这员还算得力的部将,只觉得脸上无光,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可恶!简宇不在,这长安守军竟还敢如此嚣张!定是那满宠老儿使的好计!” 李乐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暴躁黑熊,“老子这就去宰了那张绣、华雄,为吴霸报仇,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咱白波军的厉害!”

另一首领韩暹,身形瘦高,眼神闪烁,带着几分狡黠,他捋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慢悠悠地道:“李兄稍安勿躁。张绣、华雄乃西凉悍将,不可小觑。我军新败,士气受挫,不如等杨奉兄弟到了,合兵一处,再作计较。”

“等?再等下去,长安守军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乐不耐烦地一挥手,唾沫星子横飞,“西凉军又如何?老子当年在河东,什么阵仗没见过?韩暹,你要是怕了,就在后头给老子摇旗呐喊,看我去取那华雄的首级来当酒壶!” 他自负勇力,又急于挽回颜面,根本听不进劝告。

胡才体型肥胖,坐在那里像尊弥勒佛,但小眼睛里却透着精明的光,他打着圆场:“李哥勇猛,人所共知。不过韩兄所言也有理,谨慎些总没错……”

“少废话!” 李乐打断道,“你二人愿等便等,老子这就点兵出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老子就不姓李!” 说罢,不顾韩暹、胡才的劝阻,怒气冲冲地冲出大帐,点齐麾下近两万人马,乱哄哄地离开大营,朝着渑池方向扑去。韩暹与胡才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韩暹低声道:“速去禀报杨奉兄弟,我等也整顿兵马,以备不测。” 他们深知李乐莽撞,恐其有失。

渑池城外,两军再对。

李乐率军疾行,不久便抵达渑池以东一处相对开阔的平野。远远便望见长安军阵伍严整,旌旗鲜明,早已列阵等候。张绣与华雄并辔立于阵前,身后将士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李乐见对方严阵以待,更是火冒三丈,拍马舞刀冲出本阵,来到两军阵前,用刀尖指着长安军方向,破口大骂:“呔!哪个是华雄?哪个是张绣?速速出来受死!杀我先锋,今日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华雄早已按捺不住,见对方阵中冲出一将,身材敦实,面相凶恶,口中不干不净,不由得狞笑一声,对张绣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张将军,且看某家再去取他首级!” 张绣微微蹙眉,提醒道:“华将军小心,此贼似比先前那厮更显急躁,恐有蛮力。”

“土鸡瓦狗耳!”华雄大笑,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疾驰而出,手中厚背扬武刃拖在身后,刀锋划破地面,带起一溜烟尘,“你爷爷华雄在此!贼将通名,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李乐见华雄如此嚣张,气得哇哇大叫:“老子乃白波军李乐!华雄,纳命来!” 催动战马,挥舞着手中厚背鬼头刀,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华雄当头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凄厉的风声,显是李乐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意图将华雄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若是寻常将领,或许会被这搏命般的打法所慑。然而华雄何等人物?昔日汜水关前敢独斗诸侯联军的猛将!眼见刀来,他不闪不避,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暴喝一声:“开!” 手中扬武刃由下至上,一记毫无花巧的硬劈,迎了上去!

“镗——!!!”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之前的巨大金属撞击声爆响!如同洪钟大吕,震得距离较近的两军士卒耳膜嗡嗡作响,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只见双刀碰撞处,火星如同烟花般炸开!

李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而变为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如同泰山压顶般从刀柄传来,虎口瞬间撕裂,鲜血迸流,整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彻底麻木!他那自以为豪的全力一刀,在华雄这看似随意却蕴含了千钧之力的反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呃啊!” 李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他那柄精铁打造的鬼头刀,竟被华雄的扬武刃硬生生从中劈断!刀势未尽,冰冷的刀锋顺势而下,掠过李乐的脖颈!

一颗斗大的头颅带着满腔的惊愕与不甘,冲天而起!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腔子里狂涌而出,尸体在马上晃了晃,随即栽落马下,溅起一片尘土。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

无论是白波军还是长安军,都被这电光火石间、仅仅一合就分出生死的场面惊呆了!白波军卒们脸上的狂热和愤怒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们心目中勇猛的李乐首领,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

华雄勒住战马,用刀尖挑起李乐那颗兀自圆睁双目的头颅,高举过顶,运足中气,发出如同雷霆般的咆哮:“贼将已诛!尔等鼠辈,谁敢再来送死?!”

这一声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军心涣散的白波军彻底崩溃了!“李首领死了!”“快跑啊!”“他是魔鬼!” 惊恐的尖叫和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两万白波军丢盔弃甲,转身就逃,阵型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全军突击!掩杀!” 张绣见状,毫不犹豫,立刻下达了总攻的命令。顿时,战鼓擂响,号角长鸣,严阵以待的长安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溃逃的白波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华雄一马当先,如同虎入羊群,刀光闪烁之处,血肉横飞,所向披靡。张绣则指挥若定,骑兵两翼包抄,步兵正面碾压,要将李乐这部白波军彻底歼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场侧后方,突然烟尘大起,蹄声如雷!一面“杨”字大旗率先出现在地平线上,紧接着是更多的旗帜和潮水般的军队!正是白波军大头领杨奉,亲率主力前锋赶到!

杨奉年约四旬,面色微黄,颌下三绺长须,身穿鱼鳞甲,外罩一袭黄色战袍,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仪。他远远就看到自家军队溃不成军,又见华雄刀尖上挑着的那颗熟悉的首级,正是李乐!杨奉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脑门,气得他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李乐兄弟!!” 杨奉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长安鼠辈!安敢如此!我誓杀汝等,为李乐报仇!”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一员沉稳的武将,厉声喝道:“公明何在?!”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沉稳有力的回应:“末将在!”

一将应声而出。此人身高八尺开外,体魄雄健,面容方正,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虽不言不语,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不动自威的气度。

他头戴铁盔,身披锁子甲,手中倒提一柄长柄开山大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他胯下一匹神骏的骅骝,四蹄翻飞,如同离弦之箭,越众而出,直取正在乱军中砍杀的华雄!

“贼将休得猖狂!河东徐晃在此!” 声如洪钟,震人耳膜!

华雄正杀得兴起,忽觉一股凌厉的杀气锁定了自己,心知来了高手,立刻舍弃了眼前的小卒,拨转马头。只见一员大将疾驰而来,手中大斧一看便知分量极重,来势汹汹。华雄久经沙场,直觉此人不凡,非李乐之流可比,当即收起轻视之心,凝神以待。

“来得好!”华雄暴喝一声,催马迎上!

两马相交,刀斧并举!

“镗——!!!”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比之前华雄与李乐交手时更为猛烈!火星如同炸开的铁树银花!

华雄只觉手臂一震,心中暗惊:“好大的力气!” 徐晃亦是目光一凝,感受到对方刀上传来的磅礴力量,知道遇到了劲敌。两人都不再言语,圈回战马,战在一处。

只见华雄刀法凶猛,势大力沉,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刀都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徐晃斧法沉稳,大开大合,守得滴水不漏,攻时又如雷霆万钧,那柄开山大斧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巨斧开山,与华雄的砍山刀硬碰硬,毫不逊色!

“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如同爆豆般响起,两人刀来斧往,转眼间便斗了二十余回合,竟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两军将士都看得目瞪口呆,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华雄是越战越勇,狂性大发;徐晃是沉着应对,稳扎稳打。张绣在阵中观战,眉头微蹙,心知遇到了硬茬子,华雄虽勇,但短时间内难以取胜。

就在这时,战场侧翼再次烟尘滚滚,韩暹、胡才率领的后续部队也赶到了!韩暹见徐晃挡住了华雄,李乐部溃兵也渐渐被收拢,立刻对杨奉道:“兄弟!敌军精锐尽在此处,正好与徐将军合力,围歼了他们!”

杨奉报仇心切,当即点头,将手中令旗一挥:“全军压上!给我杀!”

顿时,白波军生力军加入战场,人数顿时占据优势,从三面向张绣、华雄部压了过来。华雄正与徐晃酣战,见敌军势大,虚晃一刀,拨马便走,口中喊道:“敌军势大,暂避锋芒!” 徐晃见华雄刀法未乱突然退走,知其是策略,也不紧追,稳住阵脚,指挥部队缓缓压上。

张绣见时机已到,立刻下令全军交替掩护,向后撤退。长安军虽退不乱,阵型保持完整。

杨奉、韩暹、胡才三人眼见敌军“败退”,又见李乐惨死,哪里肯舍?杨奉红着眼睛,大吼道:“追!别放跑了华雄!为李乐兄弟报仇!” 韩暹、胡才也认为胜券在握,挥军全力追击。白波军见首领如此,士气复振,喊杀声震天,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涌向了正“溃逃”的长安军。

张绣、华雄率领部队,且战且走,故意丢弃一些旗帜、辎重,显得更加“狼狈”。白波军追得更急,不知不觉被引入了一处地势渐趋狭窄、两侧有低矮山丘和树林的区域。

杨奉追得正急,忽然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勒住马缰,环顾四周,只见地势险要,刚想下令谨慎。忽然间,两侧山丘之后,战鼓声惊天动地般响起!无数旌旗竖起,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射下,落入密集的白波军队伍中,顿时人仰马翻!

“不好!中计了!”杨奉、韩暹、胡才三人脸色剧变!

只见左侧山丘上,涌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将,正是原董卓部将、现同属长安守军的张济!他横枪立马,大声喝道:“杨奉!尔等已中我家满府君之计矣!速速下马受降!”

右侧山林中,樊稠也率军杀出,截断了白波军的退路!他手握飞豺刃,大吼道:“白波蟊贼,既已中计,还不归降,尚思顽抗乎!”

与此同时,原本“败退”的张绣、华雄也勒转马头,整顿队伍,返身杀回!万千长安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四野:“白波军中计了!快快投降!投降不杀!”白波军闻言,个个恐慌无比,士气大跌。正是:

旌旗瞬转杀机藏,白波惊破遁四方。

欲知白波军如何破局脱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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