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不许动！”
江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缓缓放下了对准王彪的拳头，然后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完全不像一个被十几把枪指着头的人该有的反应。
蔡峰的视线在现场快速扫过。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左腿呈现出诡异弯曲，满脸痛苦冷汗的王彪。
他又看到了满地躺着抽搐，口吐白沫的黑衣打手。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毫发无伤，连衣服都算得上整洁的江宇身上。
一瞬间，蔡峰的脸沉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去问询事情的经过，直接对着江宇发出了命令。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市中心聚众斗殴，还蓄意伤害这么多人！性质极其恶劣！”
“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去！”
两个警察立刻上前，掏出手铐，就要锁住江宇。
江宇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蔡峰。
“警官，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是受害者。”
他的话语清晰而冷静，传遍了整个大厅。
“我的酒吧被砸，我的员工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讨一个说法。”
“地上这些人，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所做的一切，都属于正当防卫。”
蔡峰听完，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嗤笑。
“受害者？你看看地上这些人，再看看你自己，你管这叫正当防卫？”
他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
“少废话！这里不是你讲道理的地方！有什么话，滚回局里再说！”
“铐走！”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江宇的手腕。
另外两名警察则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王彪，其中一个甚至还关切地问了一句：“王总，您没事吧？”
王彪忍着剧痛，怨毒地瞪了江宇一眼，随即对蔡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蔡主任，多亏您来得及时……”
蔡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王总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坏治安的暴徒。”
这番对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酒吧外的汪弘文和唐峻，气得浑身发抖。
“妈的！这他妈是黑警！他们是一伙的！”唐峻低声怒骂。
汪弘文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却满心无力。
他眼睁睁看着江宇被两个警察粗暴地押上了一辆警车。
而王彪，则被客客气气地请上了另一辆车。
警车里，江宇靠在冰冷的车座上，之前的暴怒已经完全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冷静。
硬碰硬，是最愚蠢的选择。
对方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背后必然有恃无恐。
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一个能让对方万劫不复的证据。
江宇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我吹个牛，我的口袋里一直有一支能连续录音十二小时，音质超清，并且不会被任何设备检测到的微型录音笔。”
【叮！检测到宿主吹牛行为，目标价值：元。】
【是否确认纳税一万元，让吹牛成为现实？】
“确认。”
【叮！消耗纳税额度1万，吹牛成功！微型高清录音笔已存放至宿主口袋。】
江宇被铐住的双手在背后微微一动，手指摸到了裤子口袋里多出来的一个冰凉坚硬的细小物体。
他用指尖，轻轻地拨动了上面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开关。
……
与此同时，天空酒吧。
汪弘文的电话打到了行政经理方蔓蔓的手机上。
“什么？江先生被警察带走了？！”
方蔓蔓豁然从椅子上站起，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震惊和焦急。
听完汪弘文带着怒火的叙述，她挂断电话，立刻开始拨打自己的人脉关系。
方蔓蔓能在天空酒吧坐到行政经理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她在江城经营多年的人脉网。
一个个电话打了出去。
很快，消息陆续反馈回来。
“蔓蔓，你说的这个案子，带队的是蔡峰。”
“哪个蔡峰？”
“还能是哪个，城西分区的那个‘活阎王’蔡峰啊！”
“蔓蔓姐，听我一句劝，这事别插手。蔡峰这个人……油盐不进，只认钱和权。江先生落到他手里，怕是得脱层皮。”
“对方是月亮集团的王彪？那就更没戏了。王彪每年给蔡峰那边‘赞助’多少钱，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个个劝告，方蔓蔓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知道事情棘手了。
这不是普通的纠纷，这是一张由权力和金钱编织而成的大网。
……
城西分区警局。
警车停稳。
江宇被两个警察推搡着下了车。
而另一边，王彪则被小心地搀扶下来，蔡峰甚至亲自给他递上了一根烟，满脸堆笑。
“王总，受惊了。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喝口茶，我处理完这个小子就过去。”
王彪点点头，被一个警员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向办公楼。
蔡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威严。
他上下打量了江宇一番，把江宇晾在走廊的长椅上，自己则先进了办公室。
江宇被一名年轻警察看管着，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他能清楚地听到，从不远处的办公室里，隐约传来蔡峰和王彪相谈甚欢的笑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蔡峰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对着江宇一扬下巴。
“你，跟我进来。”
审讯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江宇和蔡峰两个人。
蔡峰大马金刀地坐在审讯桌后，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言语间却满是压迫感。
“姓名，年龄，职业。”
江宇平静地一一作答。
蔡峰“啪”地一声将文件夹摔在桌上，身体前倾。
“江宇是吧？我看了看现场，很厉害嘛，一个人打倒了十几个，还都是带了家伙的。”
“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故意伤害罪……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你在里面待上十年了。”
他盯着江宇，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恐惧。
但他失望了。
江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得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不过呢，”蔡峰话锋一转，换上了一副“为你着想”的口吻，“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想毁了你的前途。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主动承认你寻衅滋事，殴打他人的全部罪行，然后积极赔偿王彪王总的所有损失，包括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他手下员工的医药费。态度好一点，写一份深刻的悔过书，我呢，可以帮你跟上面说说情，争取一个缓刑。”
“你看，我够意思吧？”
江宇终于开口了，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
“我再说一遍，对方砸店伤人在先，我的员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我是受害者，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正当防卫。”
蔡峰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宇，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行！嘴硬是吧？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在我的地盘，到底是谁说了算！”
蔡峰猛地拉开审讯室的门，对着外面大吼一声。
“来人！把王总请过来！”
他转回头，对着江宇森然一笑。
“你不是说你是受害者吗？那我就让你们两个当事人，当着我的面，好好‘调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