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一早,当大巴车没有驶向荒郊野岭,而是开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旧厂房的建筑时,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所有人心头蔓延。
车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一个巨大的、空旷的摄影棚。地面铺满了绿色的布(绿幕)。棚内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两座大约一米五高、同样裹着绿布的方形台子。两台子之间,搭着一块看起来十分单薄、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的长木板,同样绿油油。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如剑的山峰,没有幽壑深谷,更没有云雾缭绕。只有冰冷的钢铁支架、刺眼的摄影灯、以及无处不在的、令人眼晕的绿色。
王征宇导演站在一片绿意盎然中,拿着大喇叭,脸不红心不跳地宣布:“欢迎各位大侠!莅临武林圣地——天山之巅!怎么样?这气势!这格局!是不是已经感受到那肃杀的剑气和无尽的苍穹了?”
众人:“…………”
死一般的寂静。
陈赤赤第一个爆发,指着那两坨绿台子和一块绿木板,声音都在颤抖:“王……王导……这……这就是你说的‘山峰如剑、深谷幽壑’?这剑是绿幕纸糊的吧?这幽壑是地板缝吧?”
邓潮捂着胸口,仿佛旧疾复发:“我的武侠梦……碎得……比那天的冰杯还彻底……”
杰尼喃喃道:“所以……决战……绿布之巅?”
高瀚宇试图理解:“后期……p一下……能行吗?”
徐志胜扶了扶眼镜,小眼睛闪烁着看透一切的光芒:“我懂了,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只要心中有剑,哪里都是天山。王导,境界高啊!”
陆清歌,这位一手开创了武侠新潮流的文学巨匠,此刻的表情最为复杂。他环视着这片极其敷衍、极度廉价的“天山之巅”,嘴角抽搐了半天,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带着浓浓的文学性吐槽道:“我曾幻想过无数种华山论剑、紫禁之巅的场面,或苍凉,或壮美,或意境高远……但我万万没想到,武侠的终极浪漫,最终竟敌不过一块绿布和节目组的预算。 王导,你这‘天山之巅’,它……它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们搭个鼓风机吹点风丝儿配合一下演技。”
王征宇面对群嘲,面不改色:“咳咳!预算要花在刀刃上!后期特效才是王道!相信我,等成片出来,绝对是史诗级大片的感觉!现在,都给我拿出你们毕生的演技来!代入感!要有代入感!”
吐槽归吐槽,游戏还得继续。
王征宇开始宣布规则:“今日,武林两大绝世门派——昆仑派与天山派——于此天山之巅,举行十年一度的论剑大会,旨在选拔天下英才,光大武林!”
“经武林盟主(就是我)指定,邓潮,为昆仑派掌门!道号……呃……‘潮阳子’!”
邓潮立刻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努力做出仙风道骨的样子,结果没忍住,咳了两声,破功。
“陈赤赤,为天山派掌门!道号……‘赤练仙子’!”
陈赤赤当场笑喷:“哈哈哈!赤练仙子?李莫愁啊?王导我跟你有仇吗?”但他很快进入状态,扭捏作态,捏着兰花指:“贫道这厢有礼了~”恶心倒一片。
“其余诸位,皆为江湖散人,需通过各派掌门的考核,方能拜入山门,习得绝世武功,并最终代表门派,于这独木桥上,一决雌雄!”王征宇大手一挥,“现在,考核开始!各位散人,可自行选择心仪的门派进行挑战!”
两位“掌门”立刻开始招揽生意。
邓潮(潮阳子):“来我昆仑派!包教包会!待遇从优!报销医药费!”
陈赤赤(赤练仙子):“来我天山派!美女如云……哦目前就我一个……但功夫正宗!主打一个心态好!”
第一项考核:文斗(主要针对某位大作家)。
陆清歌略一沉吟,率先走向了邓潮的昆仑派台子下方,拱手道:“潮阳子道长,在下久闻昆仑派乃道门正宗,心生向往,特来请教。”
邓潮一看是陆清歌,立刻端起来:“原来是陆先生。久闻先生乃文坛泰斗,学富五车。我昆仑派收徒,首重文采。请先生即兴赋诗一首,描绘一下眼前这……呃……壮丽的天山之景,需蕴含我昆仑道法真意。”
这明显是刁难。在这光秃秃的绿布棚里,对着俩绿台子,作诗?还要有道法真意?
众人皆看向陆清歌,准备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陆清歌面不改色,微微仰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绿布,看到了无尽虚空,沉吟片刻,朗声道:
“绿幕穹顶接苍茫, (抬头看棚顶)
两块方台镇八荒。 (指那俩绿台子)
木板横空通天道, (指那绿木板)
预算不够靠想象。 (目光幽幽地看向王征宇)
剑气纵横三万里, (手臂胡乱比划了一下)
一口冰啤冻成狗。 (想起昨天的冰杯)
莫问江湖何处是, (摊手)
全在后期剪辑手。 (再次看向王导)”
诗毕,全场寂静了三秒。
“噗——哈哈哈!”陈赤赤第一个笑瘫在他的“天山”台子上。
邓潮也绷不住了,笑得直拍大腿:“好诗!好诗!尤其最后两句,深得我昆仑派……呃……现实主义批判真传!过关!陆先生,你以后就是我昆仑派首席文书长老了!”
王征宇导演捂住了脸,肩膀耸动。
陆清歌淡定一拱手:“谢掌门。”仿佛刚才那首打油诗是什么传世名篇。
其他人就没那么“文雅”了。
杰尼想加入天山派,陈赤赤让他表演“蛤蟆功”,杰尼真的趴地上学蛤蟆叫,被录取。
高瀚宇想加入昆仑派,邓潮让他展示“凌波微步”,结果他在绿布上滑了一跤,邓潮说“步伐诡异,符合我昆仑奇门遁甲之风”,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