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并非刀剑相加,也非法力对轰。
就在林逸迎向寂灭本源攻击的刹那,他周遭的景象骤然变幻。那铺天盖地的黑暗魔影、娲皇的遗骸、破碎的核心碎片……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前方是那条横贯诸天、奔腾不息的命运长河。但与以往借助石钥窥探时不同,此刻的他,仿佛就站在河岸旁,能清晰地看到河中每一个翻涌的浪花,每一个都是一个生灵、一个世界、一段文明的缩影。
喜悦、悲伤、诞生、毁灭、爱恨情仇、文明兴衰……无穷无尽的信息与情感洪流,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
这不是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可怕。这是娲皇以无上神通,将守护众生所需承载的“重量”,直接展现在他面前。若心志不坚,道心不稳,顷刻间便会被这无穷的因果与情感冲刷成白痴,甚至道消身殒。
“守护,非是空谈。欲承此重,需先明其重。”
娲皇那温和而疲惫的声音在虚无中回响。
林逸的混沌法身剧烈震颤,十品青莲光华急闪,竭力过滤、梳理着这浩瀚的信息流。他看到了无数世界的哀求,看到了文明在寂灭军团铁蹄下的哀嚎,也看到了在绝望中依旧闪烁的微光与不屈的挣扎。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他的神魂如同被放在亿万众生的喜怒哀乐中炙烤、锤炼。但他紧守着一丝清明,那是他自凡尘筑基以来,一路披荆斩棘所磨砺出的,对自身之道的绝对坚信,以及对“活着”本身最质朴的执着。
他没有试图去掌控这条河,也没有去排斥这些情感。他以混沌包容之心,去感受,去理解,去承载。
渐渐地,那足以压垮大能的洪流,在他心中渐渐平息,不再是负担,而化作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明悟。他明白了娲皇为何甘愿牺牲,明白了守护并非高高在上的赐予,而是与众生同在的抉择。
“善。”
娲皇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景象再变。
这一次,他仿佛化身为了初生的娲皇,亲身经历着她走过的路。于混沌中诞生,感悟造化,抟土造人,炼石补天……他体会着她的喜悦、她的困惑、她的决绝,以及最后面对寂灭源头时,那以身封禁、万死不悔的决然意志。
这不是传承功法,而是传承“道心”,传承那份对天地众生最深沉、最无私的“大爱”。
与此同时,外界的战斗并未停止。
那寂灭本源所化的魔影触手,疯狂地冲击着林逸体外的混沌光晕与十品青莲清辉。漆黑的寂灭法则不断侵蚀,试图污染他的本源,磨灭他的生机。
然而,此刻林逸的混沌五行本源,在经历了命运长河的冲刷与娲皇道心的洗礼后,仿佛被洗去了最后一丝杂质,变得愈发纯粹、坚韧。混沌之气演化万法,亦能归墟万法,对寂灭之力产生了更强的抗性。十品青莲摇曳,莲台之上混沌生灭,竟隐隐将侵袭而来的寂灭法则分解、吸收,转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
此消彼长之下,寂灭本源的攻击虽然凶猛,却一时难以真正撼动林逸的防御。
不知过了多久,那亲身体验的幻境缓缓消散。
林逸重新“看”到了那片灰白的终结空间,看到了被漆黑能量缠绕的补天石核心碎片,以及下方娲皇那散发着最后光辉的遗骸。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平和,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包容与厚重。他的道心,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淬炼,已然圆满无瑕。
“后来者,汝已明吾心,可承吾志。”
娲皇的声音带着释然与最后的期盼。
“吾将散尽最后残念,助你融合核心,彻底封印此獠!未来,交予你了……”
话音落下,娲皇那庞大的遗骸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温暖而浩大,瞬间驱散了周围的灰暗,如同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将那缠绕在核心碎片上的漆黑能量强行压制、剥离!
“不——!”
寂灭本源发出了尖锐的、充满不甘与恐惧的精神咆哮,疯狂挣扎,但在娲皇燃烧最后意志所化的光芒面前,它的抵抗显得徒劳。
核心碎片剧烈震动,其上七彩神光前所未有的炽盛,与林逸胸前的补天石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自动飞向林逸。
林逸福至心灵,立刻将自身混沌五行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两块补天石碎片之中,并以《混沌开天诀》的真意引导它们融合!
七彩霞光冲天而起,将整个灰白空间映照得瑰丽无比!一块更加完整、更加庞大、散发着圆满无缺道韵的补天石,出现在林逸手中!
而娲皇的遗骸,在完成这最后的助力后,终于化作点点晶莹的光雨,缓缓消散于混沌海眼之中。
唯有一道细微却无比坚定的意志,如同薪火,传入了林逸的心间:
“守护……希望……”
林逸手握完整的补天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造化之力与娲皇最后的寄托,他朝着娲皇消散的方向,深深一拜。
再抬头时,他的目光已无比锐利,锁定了那失去压制、变得更加狂暴,但却也显露出本体的——一团不断扭曲、试图重组的不规则漆黑能量集合体。
寂灭源头的一部分本质!
现在,是该彻底了结的时候了!
(第二百七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