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茗轩”的初次正式会面,确立了以苏挽月为核心、顾清风与挽星为左膀右臂的三人同盟。然而,盟约的激情与愿景需要坚实的规则来维系,方能长久。苏挽月深知,驭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既要让人看到追随的光明前景,也需令其明白背叛的惨痛代价。
数日后,通过挽星新觅得的、位于城南一条僻静小巷内、带有一个不起眼后院的独立小院(暂时租用,以挽星名义),苏挽月进行了团队的第二次秘密集会。此处比茶楼更为安全私密,也更适合商讨一些不宜为外人所知的细节。
小院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关起门来,自成一方天地。苏挽月坐于上首,顾清风与挽星分坐两侧,小芸依旧负责在院门内留意动静。
苏挽月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神色比在茶楼时更为肃穆:“盟约已立,心志已表。然,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召二位前来,便是要立下我们行事之章程,明确利害,以免日后生出龃龉,甚或……祸起萧墙。”
她语气平稳,但目光扫过顾清风与挽星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顾清风不由正了正衣冠,挽星也收敛了随意的坐姿,两人皆凝神以待。
“第一,忠诚与保密。”苏挽月声音清晰,一字一句,“凡我团队核心事务、谋划、人员信息、银钱往来、乃至我之真实处境与意图,绝不可对外泄露分毫,包括至亲好友。二位既入此门,便当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背叛……”她顿了顿,目光骤然转冷,虽未直言威胁,但那冰棱般的眼神已足以让人脊背生寒,“我苏挽月纵是女子,亦有手段,让其付出难以承受之代价。反之,忠诚不二者,我必不相负,前程富贵,皆可期许。”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明确的承诺。顾清风与挽星皆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同时,苏挽月话语中那份“不相负”的保证,又让他们心中一定。他们选择追随,本就是一场豪赌,而苏挽月展现出的能力和魄力,让他们愿意相信这份赌注的价值。
“姑娘放心,清风深知其中利害,断不会行那不义之事,自毁长城。”顾清风郑重表态。
“挽星此生,最恨背信弃义之徒!姑娘既以诚相待,挽星必以命守密!”挽星更是言辞铿锵。
苏挽月微微颔首,继续道:“第二,权责与分工。此前已大致明确,今日再行细化,以免权责不清,相互推诿。”她看向顾清风,“顾公子,你总揽对外商业事宜,图样定价、与各坊谈判、银钱收取、账目初步核算,皆由你负责。每月需向我提交一次收支总览。遇重大决策,如与新的大商号合作、价格大幅调整等,需提前与我商议。你科举所需,可按需支取银钱,但需记录在案,不得影响正事。”
这番安排,既给了顾清风足够的自主权,又保留了最终的决策权和监督权,同时考虑了他的个人发展,可谓恩威并施,考虑周全。顾清风心服口服:“清风领命,定当恪尽职守,凡事必先请示姑娘。”
苏挽月又看向挽星:“挽星,你负责对内安全与情报。消息网络构建、据点管理、核心物资(如重要账册、银钱)保管、紧急联络、以及必要时的护卫与……特殊行动,由你全权处置。一应活动经费,实报实销,但需有明细记录。挑选吸纳外围人手,需经我首肯。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我们自身的安全与信息畅通。”
这将团队的“暗线”和命脉交给了挽星,信任不可谓不重。挽星感受到肩上的重任,肃然应道:“是!挽星明白!必不负姑娘重托!”
“第三,银钱与管理。”苏挽月取出一本崭新的、封面空白的册子,“此为我们核心账册。所有重大收支,皆需入账。顾公子处保留交易细目,挽星处保管核心账册及备用金。每月核对一次。公私需分明,若有急用,可提前支取,但需说明缘由,及时归还或从份例中扣除。”她建立起了初步的财务制度,既规范,又保留了灵活性。
“第四,沟通与决策。”苏挽月最后道,“若无急事,定期会面。遇突发事件,由挽星负责启动紧急联络渠道。日常事务,各司其职;涉及团队发展方向、重大风险、人员去留等核心事宜,需三人共议,由我最终裁定。有不同意见,可当面直言,但一旦决议,必须执行,不得阳奉阴违。”
这一条,明确了苏挽月的最终决策者地位,也保证了团队的效率和统一。
条条规矩,清晰明了,既赋予了权力,也套上了枷锁;既给予了信任,也设下了监督。顾清风与挽星仔细听着,心中并无不满,反而觉得更加踏实。混乱滋生猜疑,规矩方显正道。苏挽月能如此清晰地立下规矩,正说明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长远的规划和掌控能力。
“以上规矩,二位可有异议?”苏挽月目光扫过二人。
“并无异议,姑娘思虑周全,清风心悦诚服。”顾清风道。
“挽星无异议,一切按姑娘说的办!”挽星也立刻表态。
“好。”苏挽月神色稍霁,语气缓和下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立此章程,非为束缚,实为保障。我希望我们三人,不仅能共度时艰,更能共享荣华。前路或有风雨,但只要我们同心同德,严守此规,未必不能在这京城,搏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
她话语中的期许和描绘的未来图景,让顾清风和挽星心中热血微涌。
“此外,”苏挽月像是想起什么,对顾清风道,“顾公子,科举乃正途,万不可因商事荒废学业。平日里若有疑难,或需什么书籍,尽管开口。他日若金榜题名,于我团队,亦是莫大助益。”她再次强调了对顾清风科举的支持,这既是恩情,也是一项长远投资。
顾清风心中感动,更是坚定了既要做好商事,亦不能落下学业的决心:“谢姑娘挂怀,清风定当两者兼顾,不负姑娘期望。”
“挽星,”苏挽月又看向她,“你独自在外,万事小心。银钱该花则花,不必过于节俭,自身安全最为紧要。若有难处,随时可寻我。”这番关怀,让挽星这漂泊惯了的江湖儿女心中一暖,归属感更甚。
“姑娘放心,挽星晓得轻重!”
恩威并施,规矩立定,利害分明。
一场原本可能流于形式的盟约,在苏挽月清晰而有力的规则框架下,变得坚实而有序。顾清风与挽星不仅明确了自身的权责,更对这位年轻的主心骨产生了更深的信服与敬畏。
一个拥有共同目标、清晰规则和强大凝聚力的核心团队,已然成型,如同经过初步锤炼的精钢,只待时间的打磨与风雨的洗礼,方能露出真正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