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弥天阵之外,攻击如同永不停歇的狂涛骇浪,持续轰击在巍峨的青色光幕之上。阵内,灵力消耗急剧,不少守阵弟子面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主控核心的玄诚子与几位太上长老,额头已布满细密汗珠,气息不复最初平稳。
屠烈狂笑连连,血色巨斧不断劈落,每一击都让光幕剧烈扭曲:“看你们能撑到几时!等阵法一破,老子定要亲手捏碎那墨尘渊的骨头,将那帝兵碎片……”
他话音未落——
“嗡!!!!!”
一声并非来自外界攻击,而是源自青玄宗内部,深沉、古老、仿佛自万古时空长河深处传来的剑鸣,骤然响起!
这声剑鸣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它仿佛直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无上的威严与一丝令万物归寂的冰冷!
紧接着,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一道身影,自青玄宗主峰后山,那被重重禁制守护的蕴灵秘殿之中,缓缓步出。
他身着简单的青玄宗内门弟子服饰,却纤尘不染。身形依旧略显单薄,脸色带着久未见光的苍白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当他抬起眼眸的刹那,整个战场,仿佛都为之一静!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如万古星空,平静如无波古井。然而在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混沌初开的光影与宇宙寂灭的终结。帝源的紫金与魔种的暗金,在其中形成了两道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的旋涡,缓缓轮转,淡漠地俯瞰着世间一切。
墨尘渊!
他手中,握着那柄始终伴随其身、暗沉无光的“万古”剑胚。此刻的剑胚,不再沉寂,剑身之上,那混沌色泽缓缓流淌,一丝微弱却令在场所有筑基修士都感到心悸的混沌剑气,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踏空而行,走向那剧烈波动的阵法光幕。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与天地韵律相合的奇异节奏,仿佛他走过的空间,都变得凝实、稳固。
“尘渊!”周远山惊呼,想要阻止。
玄诚子亦是脸色一变,传音道:“尘渊,不可冲动!快回去!”
墨尘渊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目光扫过玄诚子与周远山,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宗主,师叔。此獠嚣狂,辱我宗门。此剑,当饮其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内外。
阵外的屠烈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小杂种,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就凭你这淬体境的废物,也配与老子动手?也好,省得老子费劲破阵,这就出来受死!”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与贪婪的光芒,死死盯着墨尘渊手中的剑胚。帝兵碎片!近在咫尺!
墨尘渊不再言语,他已走到阵法光幕边缘。玄诚子见状,知道无法劝阻,一咬牙,操控阵法,在墨尘渊身前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在无数道或震惊、或担忧、或嘲讽、或贪婪的目光注视下,墨尘渊一步踏出了青玄弥天阵!
孤身一人,直面千军万马!
战场的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带着浓郁的血腥与煞气。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战争的滋味纳入肺腑。
屠烈舔了舔嘴唇,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小子,算你有种!看在帝兵碎片的份上,老子给你个痛快!”
他不再废话,筑基大圆满的灵力轰然爆发,血色巨斧再次扬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的血煞斧芒凝聚,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他要以绝对的力量,一击将墨尘渊碾碎,夺取帝兵!
“死吧!血煞屠灵斩!”
斧芒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血色长河,携带着无数冤魂的哭嚎与撕裂一切的毁灭意志,朝着刚刚走出阵法的墨尘渊,当头罩下!这一击,足以将一座小山头夷为平地!
青玄宗内,无数弟子失声惊呼,林曦更是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绝望。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筑基后期修士色变的恐怖一击,墨尘渊的眼神,却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遮天蔽日的血色斧芒,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万古”剑胚。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灵力光芒。
他只是对着那咆哮而来的血色长河,对着后方一脸狞笑的屠烈,轻轻一剑,刺出。
这一剑,朴实无华,缓慢得仿佛凡人老叟舞剑。
但就在剑胚刺出的刹那,剑尖所指之处,空间仿佛凝固了!时间流速变得异常粘稠!那咆哮的血色长河,那狰狞的冤魂虚影,那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在接触到剑尖前方那片无形区域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
不是击溃,不是抵消,而是最本质意义上的……“归于虚无”!
仿佛那一片区域,被强行赋予了“太初”与“寂灭”的法则,排斥一切后天的能量与形态!
血色长河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从剑尖前方开始,迅速向后蔓延、消散!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屠烈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不……不可能!!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想要后退,想要变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力,甚至自己的思维,在那缓慢刺来的剑胚面前,都变得无比迟滞!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墨尘渊那缓慢刺出的一剑,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那看似磅礴的血煞斧芒,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屠烈手中那柄下品灵器“裂山”巨斧的斧刃之上。
接触的刹那。
由百炼玄铁掺杂多种珍贵材料打造、饮血无数、煞气冲天的“裂山”巨斧,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从斧刃与剑胚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寸寸碎裂、瓦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飘散在风中!
紧接着,那股无形的、归于太初与寂灭的剑意,顺着破碎的巨斧,瞬间侵入了屠烈的右臂!
“啊——!!!”
屠烈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右臂,连同肩膀,如同之前的巨斧一般,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没有鲜血,没有骨骼,仿佛他从未拥有过这条手臂!那剑意更是直接冲击他的道基与神魂,带来比肉身毁灭痛苦千万倍的道伤!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联军阵前,激起漫天尘土。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持剑而立、面色平静得可怕的少年,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怪……怪物……”他嘶哑地吐出几个字,头一歪,气息迅速萎靡下去,虽未当场毙命,但道基被毁,已是废人一个。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青玄宗内,还是联军阵中,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筑基大圆满,凶名赫赫的黑煞宗宗主屠烈,被一个淬体境的少年,一剑……废了?!
那一剑,究竟是什么?!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显化,却蕴含着令万物归寂的恐怖伟力!
墨尘渊缓缓收剑,剑胚重归沉寂。他看都未看如同死狗般的屠烈,淡漠的目光扫向那呆若木鸡的烈风门门主,以及后方那黑压压的联军。
“还有谁?”
平静的三个字,却如同万载玄冰,冻结了所有人的心脏。
一人一剑,震慑千军!
山门之前,少年持剑而立,身后是巍峨的青玄弥天阵,身前是鸦雀无声的敌军。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也照亮了剑胚那暗沉无光、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混沌色泽。
血,尚未染红他的衣襟。
但今日之后,墨尘渊之名,必将以敌酋之血,染红整个北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