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区的逃亡仿佛耗尽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力气。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一群人才在一条远离码头、灯光昏暗的后巷里瘫软下来,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惊魂未定的哭泣声、压抑的抽噎声以及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刚才的恐惧。
岬佑月强撑着清点人数,确认所有逃出来的同学都在一起,没有人掉队,她才靠着墙壁滑坐下来,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后怕。她看了一眼被草加紧紧抓在手中的那个银黑色箱子,眼神复杂无比。
“谢谢你们……草加君,真理,还有乾先生。”岬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岬老师。”草加打断她,尽管自己也是脸色苍白,伤口作痛,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里还不安全,Smart brain的爪牙随时可能搜过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找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这群惊弓之鸟般的同学。带着这么多人行动,目标太大,极易暴露。
“去……去我那里吧。”岬佑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租的公寓虽然不大,但地段还算隐蔽,应该比这里安全。”作为当年流星塾里较年长、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员,她有一个独立的住处。
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草加点了点头。
于是,在岬佑月的带领下,一行人尽量避开大路和摄像头,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夜色的小巷中,最终来到了岬佑月租住的公寓。公寓不大,一下子涌入近十个人,顿时显得无比拥挤,但也带来了一种奇特的安全感——至少大家暂时又在一起了。
关上门,拉紧窗帘,狭小的空间内气氛依旧沉重。同学们或坐或站,大多沉默不语,尚未从高宫航太的惨死和鳄鱼奥菲的恐怖中恢复过来。西田清高坐在角落,双手抱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既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后怕——他差点就步了高宫的后尘。
真理和岬佑月找出了公寓里所有的急救箱和食物,分发给需要的人。草加的左臂需要重新包扎,伤口因为之前的奔跑和紧张又裂开了少许。
乾巧则一言不发地靠在窗边,依旧保持着警惕,透过窗帘的缝隙监视着楼下的动静。Faiz腰带被他随意地塞回夹克内兜,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虽然刚才击退了那个鳄鱼怪物,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并未使出全力,或者说,形态似乎有所限制?这让他没有丝毫轻松感。
草加(村上)忍着疼痛,让真理帮忙重新处理伤口。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放在茶几上的银黑色箱子——Kaixa腰带。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却散发着无形的、令人不安的压力。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奇异的灼热感并未因远离战场而完全平息,反而像余烬般隐隐燃烧,与近在咫尺的Kaixa腰带保持着一种微弱的、持续的共鸣。这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持久。
(这东西……果然和我体内的异常有关联……) 他心中暗忖,(但是福是祸,完全未知。)
处理好伤口后,草加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岬佑月和其他同学。
“岬老师,大家,”他缓缓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现在我们必须共享信息。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多少人收到了花形先生寄来的‘礼物’?”
岬佑月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叙述:“具体有多少人收到,我也不完全清楚。邮件是加密分批发送的,内容很隐晦。我是最近才收到的,然后尝试联系其他可能收到的同学,结果发现很多人联系不上,或者状态异常……直到高宫他……”她声音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学接口道,他叫三原:“我……我也收到了。但我很害怕,一直没敢打开。后来收到岬学姐的邮件,才知道出事了,就按照约定赶来仓库区想和大家汇合,没想到……”
“我也收到了……”
“还有我……”
陆续又有两三个同学低声承认,脸上都带着恐惧和庆幸——庆幸自己因为害怕或迟到而躲过一劫。
草加的心沉了下去。情况比想象的更糟。Smart brain显然正在系统地追杀所有可能持有腰带的人。
“我们必须统一意见。”草加严肃地说,“这些腰带,无论是Faiz还是Kaixa,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甚至……死亡诅咒。”他再次强调了这一点,目光扫过西田和其他人,“在彻底了解如何安全使用它们之前,我建议由我暂时统一保管和研究。任何人不能再轻易尝试使用它们。同意吗?”
经历了高宫的惨剧和仓库的追杀,没有人提出异议。同学们纷纷点头,甚至带着一种甩脱烫手山芋般的解脱感。西田清高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草加(村上)将Kaixa箱子拿到自己身边。指尖触碰箱体时,那灼热的共鸣感似乎又清晰了一瞬。他强压下心中的异样,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担子更重了。
他不仅要保护真理,还要保护这些幸存的同学,更要解开这腰带和自己身体的秘密。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处阴影中。
鳄鱼奥菲以诺J恢复了人类形态,是一个面色阴鸷的男人。他正通过加密通讯器汇报着情况。
“……是的,遭遇了Faiz的适格者,基础性能不错,干扰了回收作业。”
“另外,出现了新的情况。一个叫草加雅人的流星塾成员,夺走了Kaixa腰带。他似乎……知道腰带的副作用。”
“请求增援。下一次行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将两条腰带一并回收。”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冷冽而慵懒的女声:“哦?知道了。J,你太不小心了。下次,我会亲自陪你走一趟。”
影山冴子(psyga)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和冰冷的杀意。
风暴,正在酝酿下一次更猛烈的袭击。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