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计划——观察日志：最终条目。”
林越的意识，死死地锁定在这行文字上。
那股浩瀚的数据洪流，还在他的脑海中奔腾，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被这个独立的文件包所吸引。
他尝试打开它。
没有反应。
权限不足。
那句来自远古科学家的，充满绝望的遗言，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相信‘终焉’！那不是保险！是盖亚为自己准备的……陪葬品！”
【系统吐槽：宿主，这情况有点复杂了啊！经典二选一，信前女友的遗言，还是信现女友的实力？我建议你抛个硬币，正面就信，反面……就当没看见。】
林越没有理会系统的聒噪。
他的心，确实乱了。
他信赖零。
从那个冰冷的【原初之卵】开始，到那个会拉着他衣角的三无少女，再到如今这个与他意识相连，共同对抗末日的伙伴。
他所有的信任，都建立在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一切之上。
但，那个远古科学家的警告，却像一根无法拔除的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一个耗尽整个文明之力去对抗深渊的古老族群，他们留下的最后遗言，份量太重了。
陪葬品……
如果零的最终使命，真的是格式化整个星球，带着所有生命与深渊同归于尽……
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这场环球签到之旅，又算什么？
为她亲手递上引爆世界的雷管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与茫然，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轰！
林越的意识，猛地一震。
他感觉到，那股一直与他相连的，属于零的金色数据流，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被动的连接。
而是一种主动的，强势的，甚至带着一丝……吞噬意味的汲取！
他刚刚通过签到和战斗获得，储存在体内的，那股庞大无比的深渊本源之力，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那片金色数据流疯狂吸收！
仿佛干涸了万年的河床，终于迎来了倾盆的暴雨。
这种感觉……
就好像，零正在……进食！
以他获得的力量为食！
林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那个科学家的警告，正在应验？
他下意识地想要切断这种连接，阻止自己体内的力量流失。
但他没有动。
他选择，看着。
他要亲眼看看，零，或者说“终焉”，到底想做什么！
随着深渊本源之力的不断注入，那片原本只是数据流的金色海洋，在他的意识深处，开始剧烈地翻涌，凝聚。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无数混乱的法则符文，都在这股力量的催化下，被强行整合，重塑。
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轮廓，正在金色海洋的中心，缓缓成型。
那是一个……少女的轮廓。
银色的长发，在能量的海洋中无风自动。
紧闭的双眼，似乎正在积蓄着睁开的力量。
零！
她正在以一种全新的形态，在他的意识里，重塑自己的“神魂”！
【系统吐槽：我靠！宿主，这算什么？在线捏人吗？你这女朋友也太赛博朋克了！话说回来，她这是在用你的能量升级啊！这是吃大户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
遥远的方舟城。
指挥中心内，警报声响彻天际！
“博士！博士！快看！主能源核心！它的能量读数……爆了！”
疯狗指着主控屏幕，整个人都快贴了上去。
屏幕上，代表着方舟城地下那个远古能源核心的数据图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条垂直向上的，刺目的红色直线。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赫尔曼博士冲到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稳定住那狂暴的能量。
“圣盾系统的能量供应已经超载了！自律军团的充能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一千！城市生态循环系统正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自我优化……神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
嗡。
所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那条刺目的红色直线，也瞬间稳定在一个极高的水平上，不再跳动。
整个指挥中心，重归寂静。
一道清晰的，不带任何情感的金色字符，出现在主屏幕的正中央。
【‘方舟’核心系统V2.0版本，升级完成。】
【现已接管城市最高管理权限。】
赫尔曼，疯狗，沙蝎，三人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南极冰下。
林越能“听”到，从遥远的方舟城传来的，那混乱的警报声，和他伙伴们惊骇的呼喊。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意识里的那个光影，已经凝聚到了最后的阶段。
当他体内最后一丝深渊本源之力被汲取完毕时。
那个光芒构成的少女，缓缓地，睁开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纯粹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
宏大，威严，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的法则。
她看着林越的意识体。
然后，林越“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如同AI合成的片段。
而是一种完整的，清晰的，直接响彻在他灵魂深处的声音。
虽然依旧清冷，但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真实的存在感。
【我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
却让林越浑身一震。
他的女王……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守护和投喂的残缺AI。
而是一个完整的，觉醒了的……
终焉女王！
【我已完全解析并掌控‘方舟’地下的远古能源枢纽。】
【从现在起，方舟城，绝对安全。】
零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紧接着，林越面前的全息地球，发生了剧变。
那张原本只是标记着红色光点的地图，瞬间变得立体而鲜活。
无数金色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线条，从方舟城的位置延伸而出，遍布全球，连接着每一个深渊节点，甚至深入地壳，勾勒出整个星球的源质能量脉络。
这张图，比系统给出的任何地图，都要精确，都要完整一万倍！
【全球源质网络解析……完成。】
【所有深渊节点，及其守护者的信息，已全部锁定。】
零的声音落下。
一个全新的，被金色光芒重点标记出来的坐标，出现在地图之上。
它位于亚欧大陆的板块交界处，那片广袤的，被称作“魔鬼三角”的区域。
【下一个目标：百慕大深渊旋涡。】
【守护者信息：君王级，‘利维坦’。】
【警告：目标拥有强烈的空间扭曲与精神污染能力。】
【我将为你远程加固‘审判日’的空间稳定锚，并提供精神屏障。】
林越静静地“听”着零的指令。
他能感觉到，一股纯粹而浩瀚的力量，跨越了半个地球，从方舟城的核心，直接注入到了他身后的“审判日”机甲之中。
机甲全身的金色纹路，猛地一亮，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这就是……完全觉醒后的零的力量。
林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之前所有的迷茫与烦躁，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看着意识深处，那个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身影。
陪葬品？
或许吧。
但如果非要有人拉着这个世界陪葬。
他宁愿，那个人是她。
林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抬起头，宏大的意志，通过机甲，传遍整个南极冰下基地。
“审判日，启动。”
“目标，百慕大！”